“萧公子!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我家炭窑烧的。”
尹俊堂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这可是熟铁!
郑家开采铁矿,还得上交给铁官呢,他们手里肯定没有铁器。
朝廷炼制熟铁的秘方至今无法窥探,要能把这些熟铁都交给宁王,他就立大功了!
“看够了就走了!”
尹俊堂抑制住内心的澎湃,一把抓住了秦弗的肩膀又放开。
“萧公子,不如,你把这一仓库的东西都卖给我吧!”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也有炭火铺子,都是朋友,帮一把也未尝不可。你既不用千里迢迢押东西过去,还不用出船运的钱,轻轻松松就能赚一笔。”
“这……听着还不错,”秦弗沉吟片刻问,“那我能赚多少钱?”
“实不相瞒,萧老弟这里的炭顶多一千五百斤,我饶你二十斤,冬季的炭火精贵,一斤五两,现在这个季节实在高价不了,顶多一两半,算下来就是……”
“五千五百六十两!”
尹俊堂眉心一跳。
“少爷,我算得对吧?”
秦弗低头看许澄宁,轻声道:“算错了。”
“就是错了,”单右探出个头,“我的书算也是少爷教的,明明是两万八千八百六十五两,我最擅长心算了!”
秦弗叹口气,拿出个小金算盘。
“要我教你们多少遍,一斤等于十六两,五两减去一两半是三两半……”
尹俊堂在逐渐离谱的算法里彻底黑了脸。
“总共十一万零六百三十五两,少东家这么照顾我生意,我再给你让利两成,就是……”
“别别别!”
尹俊堂摁住了他的算盘,火气都控制不住了。
“不是这么算的!一千五百二十斤,一斤一两半,统共两千两百八十两银子!”
秦弗露出有点惊讶又有点忧伤的神色:“没有十一万两?只有两千多?”
“没错!只有两千两百八十两!”
“才两千两……我在赌坊输掉的钱都比这个多,老头子不会满意的……”
秦弗叹气:“看来不行,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京城,争取多卖点钱。”
尹俊堂大惊,连忙阻止:“别呀!”
他咬牙:“这样吧,一口价,三万两!”
秦弗想了想:“在这能卖三万两,到京城是不是能卖到六万两?”
尹俊堂怒道:“萧公子,我看在朋友的份上帮你一把,你这么坐地起价就过分了吧,岂不叫我寒心?”
秦弗不为所动:“有钱就有朋友。”
“七万两!不能再多了!”
“九万两,这个数好。”
谈来谈去,秦弗就是不肯松口,尹俊堂只好咬牙认下,算了九万两银票出来。
“少东家是可信之人。”秦弗还给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我们以后还做生意。”
尹俊堂看几人离去,再也忍不住啐了一声。
不过他有正经事要办,懒得跟傻子斤斤计较。
“殿下,炭是……”
秦弗目不斜视:“哦,郑家的。”
许澄宁看着他白皙的俊脸。
好黑哦。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黑了,原来根本小巫见大巫。
“他们要我的命,我要他们的钱,谁能拿到就是谁的,很公平。”
这厢尹俊堂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货船和人手,把一粮仓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船舱里,他要尽快把东西转移到他们尹氏的祖宅,然后再到京师跟宁王汇报此事。
江水激荡,书写着大大的“尹”字的旗幡隐在暗夜里,江上船只来往,完全看不清哪些是郑氏的船,哪些是尹氏的船……
咣当一声,船身摇晃了几下,尹俊堂看船继续平稳行进,便没放在心上,直到船只走得越来越慢,几乎已经走不动了,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其他货船也发现了不对,派了小艇去前面查看,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消息。
“河道淤堵了!前面走不通了!”
尹俊堂不可置信:“前些天不是刚清理过河道,怎么会堵了?!”
没人知道。
尹俊堂一咬牙:“掉头!”
可他船只太大,周围又是其他船,一调转,难免就撞到别的船,惹来骂声一片。
尹俊堂很快就不转了,不是怕了,而是有一部分船身卡进了泥沙里,强行调转容易侧翻。
他正要派人去船底清泥,沿岸陡然灯火通明,无数火把聚集起来。
尹俊堂心里一慌,再仔细一看,原是河官连夜带人清河道来了。
他心落回肚子里。
河官在岸边指挥,一个个赤膊的汉子下水捞沙,用粗绳把一艘艘船往岸边拉。天边微有光的时候,河岸边已经搁浅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当役夫开始拉尹氏的船时,河官身边一位身穿常服的男子紧锁着眉头,神情严肃。
“吃水不对,船身也一边重一边轻。”
他吩咐了几句,河官忙让靠在岸边的船避让开,要役夫把船拉到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