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病了两天,终于痊愈。这日,王妃派人来说办了家宴,喊秦弗去后宅用膳,还特意点了名让许澄宁也一起去。
许澄宁摸不着头脑。
“王妃娘娘叫我去干什么?”
秦弗其实也不知道,许澄宁是他的人,府上人若想打听许澄宁,只会以为她是给他译书,并不知道她在国政上起到的作用。
是以连寿王都没有多问一句,寿王妃想见许澄宁又是为何?
他们到的时候,寿王妃正与卢嬷嬷说话。
她是个十分端庄明艳的美妇人,面若银盘,朱唇皓齿,眼角微有细纹,却丝毫无碍她的美貌。
听见他们进来,目光瞬间落在许澄宁身上,脸上有忧愁,有探究。
“你就是那个大魏朝迄今最年轻的状元吧?”寿王妃含笑,言语温柔,“真俊俏啊!”
她夸是夸,嘴角却带着苦涩。
看到许澄宁,对儿子养了个男宠这件事她就信了七分,越发挠心挠肺。
儿子是图他长得好看,还是图他是个男人?如果是前者,找一找,还能找到同样漂亮的姑娘,来分走儿子的注意力。
可如果是后者……
寿王妃越想越难受,笑容也越发勉强。
许澄宁忙道:“王妃娘娘谬赞了。”
寿王妃还在继续夸:“小小年纪如此出息,定是你娘亲教子有方,改日我可得见一见你母亲。”
“多谢王妃娘娘抬爱,然小子尚未把母亲接到京城。说到教子有方,谁又能比得过王妃娘娘呢?”
“你娘不在,你一个人在京城?”
许澄宁道:“内子也在。”
寿王妃大吃一惊:“你成亲了?!”
许澄宁表示肯定后,不知怎么,感觉寿王妃好像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真心了许多。
“成亲了好啊!好啊!”
许澄宁:……
她有点怀疑寿王妃是在借着她向秦弗催婚。
果然说完成亲后,寿王妃就抓了把花生瓜子,把她支旁边去了,开始问秦弗世子妃人选的事。
“你成日忙着公务,都快把你老娘给忘了。我只恨你不是个姑娘,不能安生待在府里陪我。”
“你快些成亲,挑个好的,母妃也能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秦弗话不多,只默默地听着,一边剥虾,一只只放到寿王妃的碗里,在朝堂与幕后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在他母亲面前十分难得地流露出几分温和和乖巧。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紧接着,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娇媚的美人走了进来。
男子头戴玉冠,穿着紫绀色杭绸大氅,腰间系一条玉腰带;女子一袭玉涡色的轻纱长裙,外罩虾粉色罩衣,重重叠叠的轻纱衬托得她飘逸如仙。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少女。
身穿玉色锦袍的少年十五岁左右,脸蛋微微憨圆,眉毛舒展,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胸无城府。
少女比少年要成熟一些,烟霞色云缎裙,长眉凤眸,明明是青春明艳的长相,却能感觉出有一丝不合年纪的凌厉。
这大概就是寿王和闵侧妃,以及两个庶子庶女了。
他们四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尤其闵侧妃,大庭广众之下,丰腴的身子都快嵌到寿王怀里去了。
许澄宁偷偷觑寿王妃神色,见她已经挂上了端庄的微笑,仿佛毫无芥蒂,而藏在桌下的手已经捏得泛白。
其实寿王妃长相远在闵侧妃之上,但或许常年操持内务,她微微富态,面相已经没那么年轻,正是小辈眼中慈爱长辈的该有的模样。
反观闵侧妃,三十多岁的人了,两个儿女也都将要成人,她依旧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一样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穿着娇嫩嫩的颜色,化着显年轻显美艳的精致妆容,当着儿女的面也拉得下脸娇滴滴地冲寿王撒娇。
而寿王也似乎真当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小姑娘,对她的娇嗲十分受用。
大抵男人都有这样的劣根性,一边希望贤妻能干,为自己奉献一切,打理好后宅,让自己后顾无忧;一边又想要有年轻貌美的小妾依赖自己,崇拜自己,好满足虚荣与私欲。
“有鹿筋?这道菜好!王妃有心了。”
寿王说完,给闵侧妃夹了一筷子,然后自己吃起来。
“王爷~”闵侧妃斜睨了寿王一眼,软绵绵道,“您这几日肝火旺盛,怎能吃这么多鹿筋?跟个孩子一样,遇到好吃的便停不下嘴,没个忌口的!来,还是吃点桂花鱼翅,这个对您身子好。”
说着她调换了几盘菜的位置。
一个侧妃对王爷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不合身份了,甚至还僭越了王妃,可寿王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宠溺地对闵侧妃嗔了一眼,然后亲手给她盛了一碗佛跳墙。
“你也补补身子,别回头又说身子乏累受不住了。”
寿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闵侧妃羞红了脸。
许澄宁还没听出什么意思,寿王妃的脸却越发煞白,笑容也撑不住了。秦弗把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被她反握住,抓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