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韫轻咳一声,以团扇遮面,纤纤碎步先走了进去,谢琼雯跟在堂姐身边,鄙夷地瞪许秀春一眼。
谢琼絮也觉得丢脸极了,走快几步进去,深怕别人看出她俩有关系。
玉枝都快哭了,小小声声地解释:“小姐,寿王爷年已四十,早就有王妃了,是府里的世子公子还没有成亲。”
“怎么又是世子?”
许秀春热情少了大半,她还搞不明白达官显贵圈子里的各式称呼,家里那个冷冰冰的大哥是世子,这里还有个世子,世子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枝解释道:“世子就是将来要承爵的公子,寿王的位置,将来是要由世子来坐的。”若是寿王能即位,寿王世子将来可不止是要当寿王呢!
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这个混不吝的主子,现在许秀春已经惹了够多侧目了,光走进王府的这短短一段距离,玉枝就觉得如芒在背。
王府门房寻常都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来者家中是有爵位承袭、还是清贵之流,官大官小,无论哪路牛鬼蛇神,只要看一眼穿着打扮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可今天许秀春却把他们难住了,这打扮得跟个货架子似的土包子,是哪家的暴发户?
“王府重地,岂容闲杂人等涉足!”
玉枝还没开口,许秀春就叽叽喳喳起来:“我是文国公的女儿,快放我进去!她们都进去了,凭什么不让我进?”
“既是郡主所邀,为何没有帖子?”
玉枝抢在许秀春之前道:“我们三姑娘是与府上姐妹一同来的,其他几位已进去了,三姑娘慢了一步。”
门房一想,好像是听说文国公府三小姐是刚找回来的,而郡主开这个宴会主要也是为了一睹谢三小姐的风采。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这风采真有点辣眼睛。
可谁让郡主想看呢,门房思虑片刻就把人放进去了。
赏花会开在王府后花园里,正值时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像要与一个个娇艳欲滴的贵女美人斗艳似的。
端阳郡主手执团扇坐在凤凰亭正中,四周假山林立,花团锦簇,她着一袭樱粉色的芍药纹广袖长衫,配着蝴蝶云肩,好似误入人间花丛的仙子,明艳无比。
她是寿王最宠爱的女儿,虽不是嫡出,可因为王妃膝下没有女儿,是以与嫡女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寿王的缘故,被满城的贵女拿话捧得高高的。
而她也一向自恃高贵,为人骄矜,从不与身份不显之人往来,此时亭中只有几位家世显赫的贵女相伴,其他人都只能坐在亭外台阶下设的席位上。
谢琼韫是京中贵女中的翘楚,身份上又低于端阳郡主,且为人谦逊,是以端阳郡主平常与她关系不错,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作伴。
“你不是有个新来的妹妹,她在哪儿?”
谢琼韫微微笑:“她与二妹妹一起呢。”
说着往亭外左看右看,好半天才看到谢琼絮一人,惊讶问道:“二妹妹,三妹妹不是与你一起?她人呢?”
今日除了谢家,曹家的几位姑娘也来了,身为谢琼韫的表姐妹,沾了她的光,曹大姑娘曹萱也坐在了亭子里,谢老夫人的侄孙女徐蓉也在。而谢琼絮却屈居在亭外,连郡主的脸都看不清。
一门得力姻亲的重要之处,可见一斑。
论身份,文国公嫡女自然比二老爷之女更尊贵,可谢琼韫背后的曹氏、徐氏都是世家,虽不如谢家为百年世家,但也是后劲极大的新兴士族。
而文国公夫人王氏,不过是翰林之女,祖上只是耕读人家,势单力薄,像这样的宴会,谢琼絮那些个表姐妹都没资格参加。
谢允伯的母家韩家倒的确是大族,五姓之一,但根在旧都金陵,在京城的寥寥几户都是偏远旁支,权贵面前根本没什么分量。
倘若姻亲得力,端阳郡主便是再偏袒谢琼韫不喜欢她,也不敢这么怠慢自己,连曹萱、和徐蓉这两个小门户女也敢压在她头上。
谢琼絮脸色铁青,却装作若无其事:“我以为她跟进来了呢。”
谢琼韫婉言规劝道:“她与你是亲姐妹,又是刚来,你合该多照应她些,如何能把她落下了?”
谢琼絮一脸愧色:“刚刚见到了摇光县主和乔四姑娘,心里欢喜,一时忘形,以为三妹妹会跟着大姐姐,便与她们多说了两句……是妹妹不对,姐姐勿怪,我这就去找三妹妹。”
她起身福过礼,就要去找,被谢琼韫及时喊住:“罢了,叫个丫鬟去便是。”
谢琼絮刚点了子规去找人,便听见花园拱门处有人哈了一声,嗡嗡的窃语声中,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姑娘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身边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虚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