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死的盯着面前陌生的儿子,说是陌生,其实他长了一张酷似郁子悠的脸,每每看到,都让他想起年少时候那些纯真的日子,但他面无表情,阴鹜锋利,和郁子悠死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们都恨他!
是的,他们恨,用眼神控诉他冤枉了郁家。
皇帝眼底的恍惚被痛恨取代,“朕没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儿子!”
祁元殇讥笑,“儿臣也奇怪,外祖一家都是善良敦厚之人,儿臣怎么就偏偏长成了这样。”
这话,无疑是说,他的心狠手辣,是遗传皇帝的。
皇帝顿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来,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拖出去!”
花不羡冷眼看着,知道祁元殇处境艰难,却没想到艰难成这样。
他真是皇帝的亲儿子吗?
她表示怀疑,忍不住出声,“父皇,还没对峙呢,这么多人看着。我家王爷定然是冤枉的。”
“冤枉?”皇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指旁边的苏公公,“苏明德,你便让花氏听个明明白白,看幽王是不是冤枉的。”
花不羡嘴角一勾,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呢。
端王所谓的人证,便是那个巫医。
苏公公手里拿着一张血迹斑斑的纸,应该是巫医的认罪状,他嗓音尖利,字字清晰,“下跪湘西雁氏,你状
告幽王挟持你孩子,逼你给端王下毒,可确有其事?”
“皇上,幽王除了下毒,还自导自演一出中毒的戏码,博取皇上爱怜!”
“皇上以为幽王真的中毒了,好心赐婚,没曾想这都是幽王精心设计的骗局!”
几个装鹌鹑的大臣,此刻又瞬间变身成了鹦鹉,叽叽喳喳,怒声诘问。
皇帝气得喉咙滚了又滚,额上青筋不停跳动。
端王“虚弱”的掀开一条眼帘,见状,嘴角爬上不易察觉的得意。
看幽王今日还怎么翻身。
盛京,除了太子,便是他的天下。
为此他已经付出得太多,指尖缓缓爬上左侧嘴角靠下的位置,那里,原本有一颗痣,他那个无能的生母带给他的,被他无情的用刀剜去。
那时,他才六岁。
那鲜血淋漓的疼痛,他至今还会在梦境里感受。
但他不后悔,为了成为父皇心中合格的皇子,他做什么都不后悔。
“咳咳……父皇,我、我没事,五哥初到盛京,我不怪他……”端王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要起身,却又体力不支栽回了椅子上。
恰到好处的喷出一口鲜血。
皇帝看了哪有不气的,想上去扶端王一把,却又怕加重他的病情。
转身看到禁军腰侧的剑,他想也没想,抽出来直接往一旁的祁元殇刺去
。
刺啦一声,剑尖没入血肉,祁元殇却始终动都没动一下。
他笑意凉凉,“父皇,端王是您的儿子,儿臣就不是了吗?”
曾经,他也对自己的生母嘘寒问暖,情意绵绵。
而端王,不过是意外罢了,如今竟也变得比他尊贵许多。
祁元殇只觉无比的好笑,他也当真笑了出来,“但愿父皇今日不会后悔。”
皇帝气息不稳,“朕最后悔的事,便是和那个贱人生下了你这个逆子!”
祁元殇不再看他,“苏公公,继续对峙吧。”
“唉……”苏明德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清楚,今天这场父子之间的风暴是避免不了的了,枉费他一直在澜妃的恳求下为幽王说好话。
“皇上,您冷静一下,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苏明德重新把皇帝劝回龙椅上,这才看向雁氏,“说吧,有一句谎言,甭说你儿子,就是你儿子的儿子也保不住!”
“罪妇……罪妇不认!”
“你说什么?”皇帝太阳穴蓦地一跳。
雁氏砰一下把头磕在地上,鲜血淋漓:“皇上明鉴,其实罪妇的三个儿子是被端王给抓的,是他逼迫罪妇给幽王殿下下毒!
事发东窗之后,罪妇被幽王殿下抓走,端王还派人想要暗害罪妇,是幽王殿下发现了他的诡计。
幽王殿下利用罪妇,将计就计,让端王以为罪妇还有用,于是端王将罪妇从大牢里带了出来,为的,就是让罪妇倒打幽王殿下一耙!”
雁氏在牢中委实受了不少大刑,此刻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但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皇帝每个字都听明白了,合在一起,脑子反而嗡嗡响,“贱妇,你可敢为你说的话负责?”
当被揭发的人是祁元殇时,皇帝想也没想就信了,此刻换成了端王,他倒是有了一个慈父的样子。
祁元殇看得心中更冷,失血过多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花不羡侧身到他身后,“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本王……”
花不羡几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索性懒得听,直接塞了一枚药丸在他手中,“你知道人最傻的举动是什么吗?那就是:和不在乎你的人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较劲。”
祁元殇神色一凝,哑然失笑,“你说得对。”
他暗中把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