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讨厌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那个人的闪光点。
花不羡是这样,祁元殇其实……也一样。
但他是在梦里“发现”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花不羡调侃过头了,祁元殇模模糊糊的梦境里,竟然全是女人特殊的芳香……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他即便醒来了,也还是忘不干净。
又一个天明。
刺骨的寒风呼啦啦的吹,雪粒子是下了不少,但是一片雪花也没有。
只有零星几个行人的街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着。
车厢里,陆风卓眯眼靠着药箱,神色无比淡定,和一旁勾腰驼背,精神气极差的张太医形成鲜明对比。
张太医全名张绪,正是那天被花不羡逼着吃拂尘的老家伙。
陆风卓看着他的头顶,忽然出声,“张太医,你该不会还在为那天的事情伤心难过吧?”
近来,无论是太医院还是民间,都出现了不太好听的谣言,其中一大半是编排张太医的,毕竟那天他实在太丢脸了。
闻言,张太医蓦地抬起头,又飞快的低下去,嗫嗫道,“没、没有。”
耳边却重复回响着几个药童挖苦的声音。
“张太医已经五十多了吧?难得,吃下去那样的
东西,居然还没死?”
“也是他自己嘴贱,非要去出那个头,害得我们太医院跟着一块儿名誉扫地!”
“可不是吗,输赢乃兵家常事,他却根本输不起。”
“要是我,辞官算了,还天天出来丢人现眼干嘛!”
自从那日从幽王府回来,他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不待见,可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输,为什么偏要针对他?
“真的吗?”陆风卓语音往上扬,些许强势。
张绪心里一抖,越发心中不适,走不出那个阴影。
陆风卓心里哼笑一声,没用的东西,恨就是恨,恼就是恼,冤有头债有主,报复回去不就得了,躲起来自怨自艾有个屁用!
“唉……”他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挑唆道,“张太医,你自从入了太医院之后,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一日,无论是医术还是品性都无可挑剔,那日……幽王殿下非但不替你说话,还帮着那个江湖游医欺辱于你,我真是替你不值。”
陆风卓很清楚,要收拾两个江湖游医很简单,可现下那两人很得幽王重用,那么,就不得不从幽王下手。
他自持清高,自然是不会出面的,如此,张绪就是最好的人选。
本以为张绪受了那么大的屈辱,
不用他点播,自己也会到皇帝面前哭诉,谁曾想这人是个闷葫芦,迟迟不见动静。
那就,让他来助他一臂之力吧!
在陆风卓一番巧舌如簧的“开解”下,张绪低落的情绪逐渐有了变化。
当马车停在靖安侯府门前时,他更是牢牢的攥紧了拳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夫一辈子为达官显贵治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由不得别人如此作践!”
闻言,陆风卓终于露出了老怀安慰的满意笑容。
两个人被靖安侯府的下人迎到内院。
既是老夫人病了,阖府上下基本都在,陆风卓依言上前给老夫人诊脉,半晌才退出来,神情严肃,“侯爷,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得了肺部的病,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今之计,只能吃些镇静止咳的方子,让老夫人余下的日子少遭些罪。”
没错,这个顶顶尊贵的病患,就是陆风卓的肺痨患者。
如果不是对他医术的信任,像靖安侯府这样的府邸,什么样的名医请不来?
可是,陆风卓仗着这点信任,一直在消耗老夫人的寿命,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因为他觉得,肺痨这种绝症,本来就是治不好的,他能给她拖一年半载的才去死,已
经是很不错了。
可他分明忘了,当初在面对幽王的蛊毒时,裴氏母女的怪病时,常岚的破伤风时,他也是同样的态度,但那些病,都在花不羡的手中出现了极大的起色。
很显然,威风凛凛的侯爷也想到了这一处,无法接受老母亲即将死亡的他,语气冷厉又讥诮,“陆院判,你回回来都这么说,你到底会不会治?枉我母亲那般信任你,又夸你的医术是太医院同辈里最好的,可本侯听来听去,除了推托之词,屁用没有!怎么,你们太医院如今就是这样糊弄病患家属的?”
如果说靖安侯的悲愤迁怒,陆风卓早已经预料到了,也准备低调忍受,但当靖安侯世子咋咋呼呼的站出来,提到一个人时,他的涵养瞬间不复存在。
“世子万不可信那些江湖人士,以免给老夫人带来不必要的灾祸啊!”他激动的往前蹿一步,脸都要抵到谢伯银的下巴了!
靖安侯世子谢伯银,退后一步冷笑,“陆院判,你治不好的病,就觉得别人也像你一样治不好?”
这话,些许熟悉,好像那个不可一世的臭道士的口吻,陆风卓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锋利了几分。
张绪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边,适才的高涨气焰已然漏了气
。
陆风卓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