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韵互相对视之下,看见了彼此眼中担心。
江湖人的“传音入秘”并不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或者直接把想说的话,传到对方脑子里,那是仙术,不是秘术。
所谓“传音入秘”就是用内力把声音凝聚成线,传到对方耳边,说白了,就跟两个人“咬耳朵说悄悄话”差不多。
如果,我们附近有一个功力比我高深的人,或者是感知敏锐的鬼神,对方就能听见我说什么?
墨横显然是听见我和秦韵说话了。
墨横的眼珠已经微微变红:“元先生,你该不会有什么话,不想让我知道吧?”
我淡淡道:“我是想说,你们墨军寨的人,现在对我来说很危险!”
“你自己看看,他们身上戾气浓郁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一旦化成厉鬼,就会不分敌我地杀人。你觉得,我能对付得了上千只厉鬼?”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厉鬼投不了胎!”
很多人都知道:厉鬼无法投胎,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厉鬼无法投胎的原因。多数人,都是觉得厉鬼身上怨气太重,才过不了奈何桥。
其实,这个理由并不成立,厉鬼身上的怨气再重,只要给他灌下去一碗孟婆汤,让他把一切都忘了,他还哪儿来的怨气?
厉鬼,不能投胎的原因,是他们化厉之后,杀人太多。
这笔人命债还不上的话,地府不会允许他们投胎。
这就是,术士遇上厉鬼都会选择直接斩杀的原因。
就算,术士费心费力,化去厉鬼身上的怨气又能如何?他们被抓进地府之后,最好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要是被打进地狱,只怕比魂飞魄散还惨。
术士也就不去多费那个心思了。
墨横只是稍稍往后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了惊恐:“先生……这……这可怎么办?”
“得在他们完全化厉之前,消了他们身上的怨气。”我解释道:“但是,这一路上,要是不断死人,他们再受了刺-激,身上戾气就会越来越重,到时候……”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只怕还没看见对手,我就先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了。”
“这……这……”墨横也慌了:“先生别怕,我马上调集人手……”
墨横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就连他带来的人都已经是满身戾气了,还有谁能当充当保镖?
我为难道:“其实……算了……”
秦韵抢先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往前抢进吗?再说,你怕这个,怕那个,就不怕自己先熬不住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脚下的影子。你自己的影子都要散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墨横往我脚底看了一眼:“先生,你的影子是?”
我摇头道:“我进了秘葬之后,也中了诅咒,我的影子溃散的一刻,就是我毙命之时。”
墨横的眼珠连转了几次,才咬牙道:“墨军寨弟子听令,头前开路全力护送元先生进入秘葬。”
墨军寨弟子片刻之间,就分成了两队, 把我和秦韵给夹在了中间。
墨横阴声说道:“元先生,现在已经处于中军之位了。相信我们可以保护先生的安全。”
我只是淡淡一笑,便抬脚往前走去。
元老贼说过:江湖就三分真料七分演,扮龙得像龙,扮虎得像虎。
我现在就是个高深莫测的先生,自然不能跟人斗嘴!
墨军寨队伍还没走出五十米,天空中就飘起了蒙蒙细雨。
墨横猛然抬头道:“地宫里怎么会下雨!”
墨横一抬头不仅看到了漫天大雨,还看见了一条行云布雨的狂龙:“天上有龙!”
“别管他,继续走!”我也看到了那条盘踞在棚顶的狂龙。
那时,地宫上空云雾缭绕,隐没在云雾当中的黑龙,已经爪尾俱现,隐隐带着几分要破云而出的意思。
“可是……”墨横仍旧盯着头上狂龙不放:“棚顶是龙形石雕哇!就跟风伯一样。”
我沉声道:“雨,不是那条龙下的,快走!”
我只是短短说了几句话的工夫,空中的雨水就变得越来越大,连天雨幕几乎到了可以遮掩视线的程度。
我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把黑伞!
墨横虽然站在了原地,却没发出停止行动的命令,墨军寨的弟子仍旧在有序地向前行进,那把黑伞就撑在墨军寨弟子中间,跟着队伍一路向前。
我的双目猛然一缩之间,伸手在秦韵身上碰了一下,后者也在我手背上轻轻弹了三下,那是阴阳探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看准时机,准备撤离。
我到现在还没弄清,那个混在人群里的黑伞,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方有很多雨夜出没的鬼怪,东洋的雨女就是其中之一。
雨夜,正是人气低迷的时候,加上电闪雷鸣,天地之间阴阳二气紊乱无序,更容易造成鬼怪出没。
雨夜,门口的脚印,墙上的人形水渍,窗外打伞的女人都有可能是鬼怪来临的结果。
古人习惯掌灯观雨,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尤其是暴雨之夜点灯看雨更是如此。如果,大雨中看见一个打着伞,又故意不让你看清他面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