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很多年前,有一个充满争议的人,曾经说过:有一个少年,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捡到了一支真理之枪。年少无知,青春躁动,于是他扣下了扳机。图一时之痛快,但没有人去追究,于是他认为自己开了空枪。好多年后,他经历了许多事情。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那蔚蓝的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沉闷之极的枪响。他转过身来,子弹正中眉心。
他低下头,回忆如流水东去浪推浪,回溯似逆水行舟进也退。那些人,那些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冬日的太阳,总是比其他时节,要出来的迟一些。人也差不多。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比其他时节要舒服一些。
就如此刻,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了脸上,睡到自然醒的人,自然是愿意多躺一会儿。
被窝里的人,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小贩发自肺腑的叫卖声,想了想自己努力做了好久,仍然没有做成功的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头一歪,又迷糊了过去。
清晨的时光,短暂或者漫长在睡梦中区别并不大,卢照堂还没来得及继续编织数钱的好事,就觉得一股酥麻由小腹直冲天灵盖。开闸放水是人之大事,耽误不得。
卢照堂从卫生间出来,瞅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十点一刻,又省了一顿早饭钱,感觉真好。
点了一支烟,进行了常规三分钟的吞云吐雾,结束了修仙的卢照堂拉开了窗帘。外面光秃秃的槐树,急匆匆的行人,跟往日并无二致。
卢照堂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在奔向着目的地。就连屁股冒着黑烟的面包车,也载着它的主人和满车的货物,在一阵轰鸣中跑出了视线。
自己睡了一个懒觉,站到窗前发现太阳果然已经升得老高了。在四楼窗边看着外面的行人,如同在观看蚂蚁搬家。
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每当下雨之前,天上燕子低飞,地上蚂蚁成堆。在蚂蚁们从这一堆到另一堆的路上,也是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刻。
在脑后摸一摸,假装摸了三根毫毛,嘴里叨叨句‘生的生,死的死’,等念完咒蹲下来对着行军的蚂蚁们来一口仙气,一字长蚁阵瞬间开花四散。
待破了阵,指尖在眉间一点,大喝一声:“天眼开”,扫视一圈认定一只天生便带有罪孽的蚂蚁,手指一按,打火机冒出的三昧真火便宣告了正义的胜利。
旁边匆匆而逃的蚂蚁,嗯,看这跑路姿势,定是前面那只蚂蚁的兄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旧打火机拆下来的压电器,到了自己手里就成了执掌雷电的神器。手指一按,神霄天雷从天而降,瞬间就把逃跑的蚂蚁兄弟劈翻在地。
如此反复几次后,裤子一退,化身龙王,打个喷嚏,精准的人工降雨,便将蚂蚁大军冲的溃不成军。
这时候老爹过来一脚踢屁股蛋子上,骂一句:“滚外面尿去!”尿了一半的自己灰溜溜的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抓条青虫,扔蚂蚁窝口。。。。。
而此时此刻,也许路上的蚂蚁们会注意到窗边的人,也许不会,或者注意到了也没当回事。或者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别人在楼上看着自己也不过是只蚂蚁。甚至在擦肩而过的路人眼里,自己也是只过路的蚂蚁。。。。。。
咚咚的踢门声,把卢照堂从蚂蚁的世界中惊了出来,在自己臆想庄子的关键时刻,这是哪个着急投胎的贱人?带着一肚子火气,卢照堂大步迈到门前,一手开锁的同时,另一只手猛的拉开了门。卢照堂还没有说话,那个几乎塞满了三分之二门口的人已经低头进来了。
卢照堂一下子泄了气,口里忍不住说道:“我这是门,不是棺材板,你这乱踢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那人瞟了一眼,看到了床边的烟,抽出一根叼到嘴上,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手冷“。卢照堂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拿起水壶准备滚点水,对着那人说:“手冷,就用打火机烤烤。”
那人老半天没找到打火机,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打火机。
卢照堂叹了一口气,问道:“烟盒里装打火机,钱包里又闹饥荒了?”
那人一口抽了半根烟,先吐了两个烟圈,再来个一箭穿心,蹦出三字:“手头紧。”
卢照堂走过去对着那人口袋就掏,那人完全不在意,一动不动。掏了半天,只有那个烟盒以及打火机,再也掏不出其他的东西。卢照堂盯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发小,嘴里冒出一句:“每当你只剩下一块钱,你肯定会过来!”
那人并不在意卢照堂夹枪带棒的话,已经听了很多年了,从穿开裆裤起,面前这个并不高大的家伙,嘴里总会蹦出各种各样的词儿,让自己羡慕不已。或许听的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有了免疫力。有了免疫力,再听这些讽刺谩骂,似乎和表扬自己也差不多。而且对面这个家伙,上初中的时候贴校长的大字报,遣词造句让一众语文老师为之惊叹,一时风头无两,人称”秀才“。开喷吧自己远不是对手,动手吧自己让一只手闭着眼睛也能把他放倒,实在没什么意思。一根烟抽完,又续上了一根,吐着圈圈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