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阿庆的阿娘便找了过来,激动的同常遇说着,“高人,我家孩子醒了。”听着这消息,巫和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常遇一道去看阿庆。
到他家时,那孩子可怜巴巴的对着他阿爷一直说着,“阿耶,我没有说谎,山真的会倒的!”神情也有些倔强,似乎不将他阿爷说服誓不罢休。
常遇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是听谁说的山将倒塌,既然你这般劝说那总得要一个理由吧。”听说小孩子都喜欢温柔的人,常遇便微笑的看着他,期待着回答。
只是他这般问了之后这孩子的戒备依旧不减,不肯吐露分毫,常遇敲了敲自己的手背继续说,“你可以不回答,但正是让你保守秘密的人让你昏睡几日,让你的阿爷阿娘如此担忧。”
说到此,常遇面带疾色,随即又缓下口气,“是我救了你。”
只见那孩子急切的解释着,“不会的,山神不会害我的。”
“山神?原来是山神啊。”常遇玩味的看向那孩子,那孩子也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索性不再搭话。他阿爷见他如此,剜了他一眼,怒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
随后又缓下神色,“高人,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还请高人莫要计较。”
常遇却不这么想,“孩子的内心纯澈,也极为敏感,你们先前自己也说这孩子是懂事的,难道就因为他所说过于骇人听闻便认定他在说谎吗?你们如今不信任他,那今后他又如何去信任他人。”
看到他阿爷阿娘讪讪的表情,常遇又说,“是我失言了,我只是觉得遇到事情首先应当分辨,而不是直接否定。”
“高人说的对,确实是我们俩的过失。”似是没想到自己的阿爷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孩子愣了一下,惊异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埋下头。
见他继续装哑巴,常遇只得循循的自说自话,左不过是那几种可能,“那你们是在山上相识?或许那时你正在采药,或许你遇上了危险,又或许两者皆有。”看着那孩子震惊的脸色,常遇便知自己猜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语气倒有些镇定,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常遇心中感叹着真是人小鬼大。
“不用管我如何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我听,我看能不能帮到你。”看他还是不信,又叹到这孩子的防备心怎的如此强,想着大宝的样子,不管自己如何敷衍他都深信不疑,仿若得知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一般,感慨着同龄的孩子差距竟可以如此之大。
将这杂念抛开,她又继续劝说,“我救了你,便更不会害你,也信你所说。”
那孩子听说信他,便疑惑道,“真的?”见他松口,常遇立即点头,恳切的说,“自然是真的!”
那孩子果真渐渐卸下防备,慢慢说道,“上一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山上寻草药,在崖间看到一株三七,三七很值钱的,我想着采了这一株拿去卖便可以给阿娘做一套衣服了,况且长得也不是很深,就试着去采。”说到这里,那妇人的眼眶中已盛满了泪水。
“只是一个不慎,一下踩空了,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阿爷阿娘了,正是山神救了我,只是她不让我宣扬,我便谁都没有说。此后,我常常去深山里与山神聊天,我知道山神会保护我的,也就不害怕了。前日,她告诉我她不再守护我们了,还说山会倒塌,让我同村民们告知。我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依然回来同村民们说,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说着说着,语气落寞了起来,却也异常坚定,“所以山神是不会伤害我的,我不信,一定是别的原因。”
听说了这样的故事,常遇已是信了半分,不为别的,只因那抹灵气的存在,但这位山神定然不是昆仑中人,算来她才是第一个离开昆仑的人,此前从未有过,书中记载也从未有过,那这所谓的山神究竟是个什么所在,常遇更加好奇了。
只是那位巫和似是不信,他虽然是有着驱邪除魇之人的名头,这种事情往往都只能在书中看到过,他也只当是臆想出的故事,却从未真的目睹这样的事情,便扯了扯常遇的衣袖,悄声说,“高人,你怎么看?”
“既然那山神在山上,那便去一探究竟,看看是否属实。”山神,她是要去会一会的。
“高人,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看着常遇这般自信与笃定,他有些慌张的问道。
“你未见过不代表他们不存在。阿庆,你可愿带一带路?”
说罢又看向阿庆的阿爷阿娘,“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阿庆的,你们也希望他彻底好起来不是吗?”两人虽有担忧,但听常遇这般说便也有所消解,只说,“多谢高人。”
三人往林中走去,常遇看着后面从昨日便一直跟着她的巫和,终于忍不住问道,“巫和,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他谄媚的笑着说,“高人,在下也想长长见识,如若能学个一招半式的便更好了。”
“然后继续骗人?”常遇有些不耐烦。
“高人,其实也不算骗人,我也是有师门的,而且许多时候人们就需要一个心理安慰。”看着常遇的眼神,他的语声越来越低微,后面都有些细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