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转过头,和高天凯四目相对,若是忽略他身后杀气滔天的黑袍使,这一幕倒有些归家游子的温馨。
月亮透过云层缝隙,照亮二人的脸,光影快速切换,一切又陷入阴影。
咔嚓——!
滚滚云层之中,一抹闪电斩破天际。
“小兔崽子,亏你能找到这儿。行,还记得我惦记这一口儿,算你有良心。”
张怀杰转身,摇着蒲扇走进灯塔,高天凯缓步跟了进去。
十余名黑袍使也想跟上,可老者的目光落在灯塔门前,淡淡说了一句:
“越界者,死。”
高天凯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众人便不爽的留在原地。
灯塔之内,石桌上摆放着一盏油灯,一部电话,一个水杯,和几张过期的报纸。
“咳,随便坐吧。”
“感冒受寒了?老张,你一把年纪不服老不行啊,在界门也镇守十来年了,公会该给你好好养老才是。”
高天凯随意的席地而坐,动手打开五粮液酒瓶,白酒醇烈的香气扑鼻而来,顿时灌满狭小的灯塔空间。
“哼,你没带下酒菜来?好酒缺了花生米,可是滋味少一半。”
“去了,当然去了。只不过你以前爱吃的那家关门了,老板带媳妇回老家生娃,要歇业一周,你瞧,太不巧了。”
高天凯微笑着,将两个杯盏倒满了酒。
灯光摇曳,酒面荡出波纹,倒影着二人扭曲模糊的脸。
“太不巧了......”
老张垂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入喉,回香萦绕整个口腔,胃袋暖起来,咳嗽的不适似乎也得到缓解。
“老张,你什么时候退休啊?”
“小兔崽子,惦记我那点儿退休金啊?趁早死心吧,不够你买这两瓶好酒的。”
“呵呵呵,退休金你还是留给段辰买车吧,我惦记的......是你身后镇守的那片海。”
“哼,小兔崽子,界门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
“如果我今天执意要去呢?”
高天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阴狠的眼神盯着张怀杰。
“死。”
老张一仰头,又饮下一杯烈酒。
“开个玩笑罢了。”高天凯眯眼笑了笑,再满上两杯烈酒,一杯推到老张面前,另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啊嘶~这五粮液,是牛b啊。”高天凯发出一声感慨,透过玻璃酒杯看向扭曲模糊的世界。
“遥想当年,和段辰对酒言志,‘登庙台之高,护家国安宁,荡尽天下不平之事’......可是老张,天下不平之事何其多啊。”
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暴雨如注。
“下雨了。”
老张放下酒杯站起身,声音依然平淡,像是在唠家常,“苏城的雨向来很急,再不走,可就回不去了。”
高天凯一顿,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张怀杰鞠了一躬,低着的头埋在阴影里,谁也看不到他是何种表情。
然后他直起身,背对老张,声音冷如极地寒冰。
“老张,得罪了。”
霎时间,数道念壁凭空显,将张怀杰层层叠叠束缚其中。
张怀杰手中蒲扇一挥,飓风卷起,念壁轰然崩塌。
“小兔崽子,实力居然翻了三倍,升这么快不怕消化不了?”老张脚底腾空,悬浮于半空俯视着高天凯。
“升再快也不是你对手啊。”
高天凯双手挥动,强大的念能力压了过去,可老张在其中悠然挥动着蒲扇,丝毫不受影响。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热血,真是不给我们年轻人留活路啊。”
“东北的寒冬凛冽刺骨,所以生在那片土地的人,大多热血难凉。”老张微微一笑。
轰——!
力量碰撞,发出轰鸣。
合着塔外震耳欲聋的雨声,奏出令人心颤的交响。
“一品之下,我无敌。一品之上,一换一。小兔崽子,你还差得远呢。”
强大的风压卷起,碾碎了念能,高天凯被飓风掠起,从灯塔外甩了出去。
外面狂风大作,雷雨交加,黑暗的大海卷起一层又一层惊涛骇浪,浪涛之中居然闪烁出诡异的光点。
镇守门外的黑袍们不翼而飞,它们早已趁高天凯拖住张怀杰的功夫,跳入东海之中,幻化回海妖的本貌,快速摆动肢体往海底潜去。
海底深处,藏着一道界门。
传说封印着邪神三魂七魄中的一缕。
这扇门必须由信徒的血肉开启,而镇守这扇门的猎灵者,都是人类实力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是被神明降下权柄,拉入棋局的神使。
想要从他们手中越界,堪比登天之难。
几只海妖拼命游动着,终于,它们看到极黑之海的深处悬浮着一扇门。
门被无数活影环绕,散发着极致腐朽的邪恶气息,仅是看上一眼便失去全部心智,瞳孔空洞,嘴角却浮现某种不明惊悚的笑意。
它们开始机械的游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快速扭动身躯,以正常状态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姿势,角度......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