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下手没轻重,小刀锋利,动作又快,“唰”的一下就往陆明爵左脸割出一道血口。
皮肤裂开的那一瞬间,陆明爵是没知觉的。
等缓过几秒钟,听到滴答在玫瑰花瓣上的血滴声,陆明爵原本的愕然逐渐转化为惊恐。
刺痛感铺天盖地,像血肉炸开一样,疼得厉害。
沈然陪着陆明爵,就近去了一家医院包扎。
虽说简单止住了血,但伤口实在太深。
六七厘米的刀口,不做后续的修复手术必然会留下疤痕。
搞不好,破相是在所难免的。
挨刀的地方不是致命伤,没有性命之忧,所以陆明爵到现在为止表现得还算淡定。
坐在病床上发呆,陆明爵不禁思考着。
那小孩明晃晃地往他身上撞,还手持刀具,完事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全程,他们没有过一句交流。
这不像是熊孩子临时起意的恶作剧,倒像是有人恶意怂恿。
当时距离那么近,他手捧玫瑰花,对一个摔倒在地的孩子不设防备。
如果对方想置他之死地,抹的应该是脖颈。
为什么偏偏是脸?
意识恍惚之际,陆明爵猛地回想起自己和江九洲上一次在酒吧对峙的场面。
他们针锋相对,不欢而散。
谈话间,陆明爵洋洋得意地炫耀,无论沈然是五岁或是二十五岁,她喜欢的永远都是自己这张面孔。
“……”
难道是江九洲故意报复他的?
沈然在病房门口,叮嘱何承言尽快安排修复手术,“言哥,那就拜托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都怪我没能管理好现场,居然横空冒出来一个小孩持刀伤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熊孩子揪出来的。”
作恶的是个五六岁大的孩童。
就算抓到了人,充其量只能对其说教,做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现如今最关键的,是尽快医治好陆明爵的伤。
沈然满脸担忧,皱着眉,“如果只是那孩子贪玩任性的话,还好解决,要是背后有大人怂恿,那就太可怕了。”
何承言的眼神有短暂的闪躲,他拍拍沈然右肩。
“我先去联系医生,你快进去陪陪他吧,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一言不发的,心里肯定受了打击。”
“嗯,我们晚点再联系。”
说罢,沈然回到病房里面。
透过窗户,何承言看到沈然径直走向病床,小心翼翼抚摸对方的头发,对陆明爵嘘寒问暖。
温馨甜蜜的画面,羡煞旁人,却让何承言如鲠在喉。
他愤愤的最后瞧了一眼夫妻俩的恩爱一幕,转身下楼,离开医院。
和走廊里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何承言始终保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眼底甚至带有一点窃喜和幸灾乐祸。
全无方才在沈然面前的那副老实巴交的紧张样子。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怎么沈然偏要对一个害她至深的渣滓情有独钟呢?
他真的很好奇。
若是没有那身吸引人的皮相,沈然还会不会继续死心塌地爱着陆明爵。
想通过修复手术来还原样貌?
我就让你那张脸彻底烂掉。
“明爵,你别太担心,现代医学很发达的,国内外关于面部修复的技术都很厉害。你脸上的伤口很快就会好起来。”
左半边脸贴着洁白的纱布,陆明爵不能做出大幅度的表情。
连笑一下都会牵扯到缝合的伤口,更不用说吃东西时的咀嚼动作。
简直是半死不活的疼。
“是不是很痛啊。”手伸在半空,沈然迟迟没敢去摸。
陆明爵轻握着她的手腕,掌心一点点上滑,然后攥住沈然的五指,低头吻了吻。
“都包扎好了,没问题的,之后就等着手术。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吧。”
即便是面临破相的风险,陆明爵也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虽然天生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依靠这身帅气的长相获得了不少优待,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在意自己的样貌或身材。
健身是出于个人爱好,饮食方面完全是家里从小培养的习惯。
他的口味清淡,最不喜甜。
三年前开始戒了烟,酒也很少喝。
除了爱熬夜工作这一点,陆明爵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优点,一半是天赋,一半是自律。但总有些人觉得,他的光鲜亮丽,纯属依靠家世跟运气。
就连他自己也差点相信了。
因为陆明爵也非常鄙视从前的自己。
就像人到了三十来岁,突然回想起年轻时候某个阶段的转折点。
那一瞬间迫切地想要去改变一些结局,同时又万分懊恼和唾弃,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陆明爵执意出院,沈然不依。
“不行,你现在才刚刚缝合伤口,万一回到家不小心碰到或者感染了怎么办?你躺着吧,待在医院里比较安全。”
桌上有水杯,沈然看陆明爵的嘴唇发白,有点干,于是给他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