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那件被海水浸湿的礼裙,后来让陆明爵带走了。
说是等干洗后再还给她,顺便拜访二位长辈,商量结婚的事情。
回到家已是十一点多。
沈然站在大门口,笑着和陆明爵挥手告别。
等汽车扬尘而去,她转身,看到正前方的石阶上,急匆匆朝自己奔来的薛文彬。
院落里的灯都亮着,视野很清楚。
“姐姐,你回来得好晚。”
薛文彬换了身休闲装,内衬是一件白卫衣,外面是宽松的薄外套。
薛文彬模样俊俏,看着比女孩子还要纯情几分。
和二三十岁的成年男性相比,薛文彬独有一种难能可贵的书卷气。
他是学绘画的,对人体美感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和追求。虽然心理上的怪癖有点小变态,但薛文彬的欲望并不低俗。
像他这样真正热衷艺术的人,所爱所求,赤裸大胆,与情色无关。
少年心如明镜,眼神清澈见底。
没见识过他的疯狂之前,沈然对薛文彬的印象只停留在今晚。
只当他是个青涩可爱、纯真无邪的大男孩。
“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沈然睨眸打量,觉着稀奇。
她往客厅里走,薛文彬穷追不舍,主动拿过她手里的包抱在怀里,笑得很俏皮。
“我两个月后才开学,未来怕是要叨扰一段时间了。主要是我爸妈不放心,所以今晚和李伯父、江伯母他们打了招呼,江棠夫人也答应了,让我暂时住在你们家。”
“姐姐,我人生地不熟的,在这边只认识你。”
薛文彬露出一副乖巧脸,眯起眼睛,用笑容掩去眼底的狡黠之色。
“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对吧?”
沈然轻拍薛文彬的肩膀,随口回道,“只要你别再胡言乱语说什么喜欢我、追求我的那些话,我会把你当作弟弟一样看待的。”
“可我就是喜欢姐姐啊。”
薛文彬瘪瘪嘴,有些许委屈,“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像你看向那个男人时,眼里都带着光,很温柔,也很漂亮。姐姐这么晚回来,还换了裙子,就是和那位先生待在一起吧。”
爱搞艺术的人,对万事万物的感知力都比常人更加敏锐、透彻。
尤其是薛文彬,年纪虽小,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机灵得很,老练精明得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他佯装无辜,直击要害。
“可是我听说,姐姐交往的前任对象,不是顶级超模就是小鲜肉明星。
那种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并非姐姐的理想型,跟姐姐也是才认识不久。
那为什么你看着他的时候,表情总是充满怀恋又倍感悲伤呢?”
“好奇怪啊,这种突兀的感情。”薛文彬疑惑的样子,真实而又懵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早就熟识呢。”
“……”攥紧手指,沈然只剩沉默。
连作为亲生父母的江棠、李图南都没能察觉到她是冒充的,没想到竟然会让一个陌生的小屁孩瞧出端倪。
他的直觉好准,准得可怕。
单靠一个眼神,就能捕捉到她的情感变化。
此时此刻,沈然感受到了威胁,但绝不能慌。
“是啊,我跟陆明爵确实是老熟人了,他死去的妻子我也见过。那女孩跟我长得很像,性格也不错,我们差一点就能成为朋友。
可惜,那位沈小姐于两年前坠海死亡,尸骨无存。所以在看到陆明爵后,可能多少有点感慨吧……”
“这样吗。”薛文彬半信半疑。
沈然扭头给他一记冷眼,“我不习惯向别人提起伤心事,也很讨厌刨根问底的人。都过去两年多了,你非让我想起来。”
闻言,薛文彬立马认错,“对不起,姐姐,我也是担心你才问的,以后不会多嘴了。”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嘛?”他甜甜一笑,杀伤力极强。
“嗯,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早点休息吧。”
“好~姐姐晚安~”
凌晨五点钟,天色蒙蒙亮。
清晨的风凉意透骨,沈然穿着睡衣,轻手轻脚来到楼顶的阳台。
何承言侧身站在围栏旁边,注意到沈然的身影后,便一直盯着她。
“言哥。”沈然边走边喊了声。
“江姨派人查过你,你知道吗?”
遇到正经事,或者压力大,何承言就会变得严肃。
沈然微微含笑,“没有戳穿,就说明还是安全的。不然以江棠的脾气,绝不会轻易罢休。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干嘛,一大清早的你就吓我。”
何承言没逗到她,少有的失落了下。
他笑道,“你是孤儿,底子干净,法律上已经宣告死亡。真真的遗体我也秘密安排火化,将骨灰撒向了大海。如今死无对证,江姨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她也找不到证据。”
话锋一转,何承言赶紧交代了他所查到的信息。
“对了,关于真真的死因,我怀疑,和江九洲有关……”
“你说九叔?”
突如其来的噩耗,沈然不太敢相信。
江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