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住宅整体上属于现代主义风格,欧式的内部格局和陈设,精致、奢华而富有情调。
客厅两侧是大片的落地窗,晨曦和夕阳在不同的时间点变换着自然光线。
江棠夫人思想活跃,酷爱艺术,不是很喜欢正儿八经的中式格调。
总觉得压抑,死板,处处流露出一种权势和欲望交织的压迫感。
她喜欢变化,不受约束。
这一点,李友真随了她。
“夫人,大小姐和承言少爷回来了。”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佣轻轻叩门,站在顶楼向阳房间的门口。
这个房间一般不让人进去,江棠夫人常来,佣人每周末要准时打扫一次。
里面摆放着一堆小孩子的童装和玩具,房间布置得温馨漂亮,却没有半点生活痕迹。
那些年代久远的遗物不知道是谁的,江棠更不准任何人提起。
每到李友真小姐生辰的那天,便是江棠夫人一年当中心情最差的时候。
从楼上俯视,江棠看到沈然跟何承言正坐在一起喝茶。
慢吞吞地走下来,江棠盯着沈然的身影,眼里闪过一瞬的柔情,转而恢复往日的刻薄。
“早说是今天上午的航班,我也好去机场接应一下你们。”
方才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何承言就提前站了起来。
跟江棠对上视线,何承言恭敬低头,“江姨。”
“嗯,辛苦了。”江棠反应淡然。
沈然不为所动,身子后仰倚着沙发靠背,歪着脖子斜视,“妈妈您日理万机,可不敢劳烦您。”
“你这是在怪我吗,真真。”江棠压低视线,目光如炬。
面前的中年女人容颜姣好,骨相柔和。
大家闺秀的温婉外表,眼里却隐射出一道来自年长者死亡凝视的犀利锋芒。
似是能透过虹膜,即刻看穿她假面下的伪装。
养育了十好几年的亲生女儿,再加上骨肉血缘之间的粘连,一丝一毫的表演漏洞都有可能让沈然原形毕露。
对于沈然来说,当下最大的困难不是学着模仿李友真的脾性和行为,短时间内学习高阶知识。
而是她一个孤儿,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相处多年的“亲生父母”?
故意扭过脸不去看对方,沈然话里带着尖刺儿。
“就因为我闹出那种传闻太丢脸,您以精神治疗之名把我丢在异国他乡,整整两年没去看过我一次。可别说是为我好,都听腻了。”
“真真。”
何承言像是很为难似的扯了一下她胳膊,“这两年江姨也很关心你。”
国外这两年,何承言曾经郑重嘱咐过沈然。
在李家,江棠夫人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仲裁者,丈夫李图南,是个耳根子软又怕老婆的妻管严。
虽是母女,但李友真和江棠夫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这对掌控欲爆棚的精英母亲和叛逆女儿的关系,属于互看不顺眼,三天一小吵的类型。
表现得太乖,反而会让心思敏锐的江棠起疑心。
何承言一副老好人的劝和架势,“真真,两年前我陪你出国是因为你那时候精神不稳定,江姨也是为你的心理健康考虑。你别误会她。”
“罢了。”江棠扫视沈然一眼,坐去对面,“上梁不正下梁歪,怪她父亲没有管教好。”
“刚出生你就不要我了,还谈什么管教?”
每回怼一句,沈然的心就激烈地跳动一下,完全不像看起来那样有底气。
一方面是罪过,一方面是心虚加害怕。
江棠那女王般的气场太具有震慑力,凉薄锐利的神情与温柔模样极不相称。谈话间,她语速缓慢却沉稳有力,字句珠玑。
“你九叔应该后天到,记得跟承言去接他。”
沈然点头,江棠却轻蔑地叹叹气,“都24岁了,除了吃喝玩乐一窍不通,我只好拜托你九叔来做辅助,指导指导你怎么管理公司。承言啊,之后你就回到千峰,继续自己的工作。”
“……好。”何承言答应得有点勉强。
李友真是个社交达人,光是在S市,前男友就一抓一大把。
具体身份如何,有的甚至何承言都不清楚。
沈然连那些人的面都没见过,却要时时刻刻面对身边那么复杂的关系网。
没有他的协助,若是碰上了该怎么办。
两人正为难着,江棠又道,“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意外,以后我会派几个人贴身跟随你,寸步不离保护你的安全。”
这种安排沈然自是不愿意的。
她的假身份太危险。
沈然表情不屑地舔舔牙齿,“监视我?”
“可以这么说。”江棠毫不遮掩,“你总是让我不放心,我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妈妈,”沈然无奈冷笑,“您是明知道我讨厌什么,就非要做什么。”
李友真狂浪不羁爱自由,她不可能规规矩矩接受这样的安排。
身边时刻要跟着一窝跟屁虫保镖,她只会感到烦躁。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俩一路劳顿,都先回去休息吧。你爸爸今天会晚些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