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章神色一僵，忽闪的大眼睛里，多了几分惧怕。
外面人人都说，懿王府的人，个个都拎着脑袋生活，稍不留神，脑袋就丢了。
“后悔了？”年温月笑。
妙章摇头：“大哥哥还没告诉章儿，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陈凡，居无定所，随遇而安。”
“那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你需要时，我自会出现。”
送妙章到懿王府，把她交到王笑林手上，与之告别后，年温月火速从后门回了住处。
“王妃，您交代下来的，婢子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放下准备好的东西，茯苓上前为她重新梳妆。
看了眼端盘上如同烈火一般的红衣，年温月戴好耳坠：
“从我账上拨钱，在城里找个偏僻的地方，置办一座简陋小院，过到陈凡名下。陈凡的户籍身份弄好了么？”
茯苓：“弄好了，王管家已经帮您交到衙门入档了，定的籍贯在墨州，是莲花县双羊镇陈家河村的孤儿。一切都是根据真实信息仿造的，王妃放心。”
应了声，年温月将自己把妙章带回来的事情简述给她，随即又道：“那是个好孩子，不必考察，直接让她跟着你就好。”
茯苓才领命，王笑林便带着妙章来了。
简单走过流程，茯苓这便带妙章下去安顿。
目送她们走了，年温月这才询问起其他事：“默叔今天情况如何？”
王笑林道：“他今天没怎么出来过，奴才有去观察，发现他一直在看书，刚挑了几本有趣的书给他送过去了。”
点头，年温月忽的想起纳兰沉宵，又问：“纳兰沉宵昨日来告假，我不曾应允，反而故意激怒了他。王爷昨晚回来，想是放他走了？”
王笑林慌张，咳了一声才答：“奴才昨晚知道王爷回来，还是通过您……不过今早您出门没多久，他派滕天阁的人送了一条口信。下令封锁了东屏堂，不准任何人进出，否则杀无赦……”
闻言，年温月眉梢轻抬。
褚修景这么干，无非是为了防着她。
防着她的原因很简单。
他知道纳兰沉宵的所有事。
他利用自己的眼线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掌握，又不愿意让她主动知道他的事。
到目前为止，年温月知道的，全是褚修景想让她知道的。
掐着指尖，她笑容骤冷。
褚修景一天不交出信任，他们之间的联盟，就多一分随时崩塌的可能。
这狗男人，果真靠不住么？
……
今天的雪，下了个没完。
夜幕降临，鹅毛大的雪簌簌而落，懿王府抱山阁内，鎏金雕花香榻上，歪着个红娘子。
柔软的狼毫蘸取火红的颜料，缓缓勾在细薄光润的澄心堂纸上，将榻上人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
“还有多久。”年温月微微开口。
这是她想到的嘴舒服的姿势。
但没想到该累还是累，一点都不轻松。
“回王妃——”
“作画讲究神韵，若非了解到极致，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来。”
画师尚未启齿，褚修景便出现在门口。
屋内人纷纷跪地，唯年温月视而不见。
带着一阵寒气逼近，对方冰凉的手握上她侧脸，口中噙着的凌厉呼之欲出。
“王爷别影响我们作画。”她懒懒道。
呵出一息薄笑，褚修景抬指轻抚过她眼角新点的泪痣，随即拉起她的手。
乜斜着他眼中阴暗不明的眼神，年温月心底一阵鄙夷。
“嘶……”
指尖递来痛感，是他咬破了她的手指。
属狗的？
抽手未遂，她被咬破的手指，被拉到她耳后点了一下。
旋即，是褚修景不减反增的嘲笑：“这样才像她。”
话罢，他为年温月整理好刚才因为他的动作而乱了的衣服，转身去了画架前。
画师很有眼色，主动递上画笔，夹着尾巴出去了。
年温月沉得住气，没有因为褚修景的言行而产生半分不配合，反而笑得和杜卿儿一模一样。
不出二刻，褚修景丢掉画笔擦了擦手，视线凝聚在画上。
余光里，香榻上的那个娇软小人打着哈欠坐起身。
“你既这么喜欢学她，那从今往后，本王便唤你‘清清’。”他说。
年温月并不在乎。
揉着酸痛的胳膊，她道：“怎么谢我？”
褚修景道：“祝家嫡次子很关注你，可以接近试试看。画干了送到本王新书房去挂着。”
留下这两句话，他走得干脆。
“祝家嫡次子是谁？”
“祝清辞。”
“就是腊梅园里和乔川站在一起的那个？”满不在意地问着，年温月起身。
得到茯苓的肯定，她拎着裙摆看了看，笑道：“我怎么觉得他比乔川好看多了？清秀又温润，白白净净的。褚玉凝不捧他，反倒捧乔川？”
“许是因为他这些年不在京城的缘故。”茯苓说。
来到画架前，年温月“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