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没能挣扎掉。
随着袖管被掀开，她胳膊上数十道伤疤也露了面。
纤细到捏在手里都会被骨头硌着的胳膊，集烫伤、烧伤、刀伤各种伤于一体，每一道疤，都是触目惊心的存在。
她手背上的针孔还没结痂，最大的那块淤青里还泛红，足以证明这些全是新添的！
能在懿王府这么整她的，不必想，一定是年安岁！
“她欺负你多久了？”
年温月开门见山的询问，惊得茯苓心都快蹦出来，强行镇定后，她才摇：“婢子不记得了……”
“因为我？”
“不是！”
茯苓斩钉截铁的否认，年温月能看出来，她受欺负，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己的原因。
但她还是解释道：“婢子确实因为帮过您而被针对，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三小姐厌恶我，是因为，我知道她和乔家公子之间……”
“乔川？”年温月问。
得到茯苓的肯定，她诧然。
但仅一瞬，她唇边绽开的笑意便越发明艳了。
“王妃，滕天阁临时有事，王爷要去处理，让您先回去，他忙完就来。”
“这怕是不太好……哪有回门女方一人回的？王爷实在忙的话，就按照原本的回门日来吧？”茯苓隐隐担心道。
相府是什么地狱，年温月在那里是什么处境，她再清楚不过。
仅她一人回门的话，刚被狠狠得罪过的刘氏还不把她生吞了？
年温月本人不以为然：“昨夜大雪至今未停，路面过滑，清雪太慢，用轿吧。”
今天回门是褚修景定的，看似随意，实则全按照他的意愿来进行。
况且，他平时要想接触到年方，除了政务就再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便他二人结为丈婿，日后仍是官场上的关系为主，如此，回门便是褚修景接触年方最好的机会，他不会不来。
至于他临时有事是不是真的，年温月并不在意。
大不了，再记一笔仇。
年家虽然不愿接受年温月这个女儿，但好歹，她今天和懿王一起回门，他们不会让自家失了体面。
当面子功夫做够，迎来的是一顶小轿，年方脸上当即不好看，刘氏的假笑也一转换成刻薄。
见这夫妇俩带头不行礼，茯苓只恐丢了主子的身份，忙作出严厉之态：“年大人、年夫人，懿王妃已到，您二位就打算这么站着？”
年方虽不甘愿，但知道褚修景不好惹，碍于他的权势，才不得不下了台阶。
谁知刘氏认出茯苓是年家丫鬟，嗤笑一声，拦住年方去路，开口就是一顿阴阳怪气：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出嫁不满三天就下帖要回门的，可见二姑娘果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得了贵婿，觉都睡不安稳，这么着急带人回来给咱们瞧，好不招摇。
久闻懿王大名，今日总算有机会，二姑娘还不快请下轿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细看一番？只是这么小的轿子，未免太不合懿王身份？还是说，懿王他根本就没来？”
尖酸刻薄的话语，随着尖锐冷漠的声音一同入耳，立刻唤醒埋在年温月心底，属于原主的记忆海。
“几日不见，姨娘还是这样聒噪。父亲将你抬为正妻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半点太太该有的涵养，也难怪姐姐在宫里承宠多时，终究还是为永远都没规矩，伤透了皇上的心。”
轿子里的人，语调温柔又清冷，所言字字诛心，气得刘氏额上直凸青筋。
年方身为一朝之相，素日对外表现的又是清正廉直爱民如子的好官，现在围观的人大把，他可不愿毁了自己立的好名声。
不容刘氏再发酵，他扯着她直接跪下行了拜礼：“懿王妃还请息怒，还请您看在微臣的薄面上，宽恕贱内这些不过脑的话！”
年方这一跪，矛盾立刻转移到年温月身上。
盛京城百姓对她印象本就不好，现在立马嚼说起她的种种不是。
年温月可不会纵着年方拿官场上的小把戏推自己进火坑。
“父亲大人再要如此，可就折煞死我了。往日我在家中任人欺凌您不管，如今一朝翻身，您立马对我好，不必说我也知道，您拜的是我夫君，并不是我。
抛开您奉承懿王殿下的事，我仍是您的女儿，您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你的拜，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她仍是那副语调，但说起这些话，平添了几分哀伤。
话罢她下了轿，众人见她穿着打扮的极为素雅，头上并无珠翠，只有最简单的几个款式，面容也甚是憔悴。
仔细看，她鼻尖微红，眼角还噙着泪。
还不等大伙儿从她的美貌里抽出神，她就要给年方跪下，好在茯苓拉的及时。
“相爷看起来也不像是拿女儿博前途的人啊……真没想到。”
“年温月此前还被传是丑女呢。”
一时间，场上的风向又变了。
等年方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年温月已经到了他面前。
“父亲大人还不起来么？地上凉。”
“几句平头小老百姓的闲谈，也能作为武器？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变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