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议事，女人家插什么嘴？”
村民对锦小渔很不满，“云家大郎，管好你娘子。”
云凤楼睥睨他一眼，淡声说道：“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夫妻携手离开，沙滩的村民们还在讨论着良辰吉日。
“你睡一会，我去一趟刺史府。”
到家后，云凤楼煮了安神汤给她，锦小渔熬了一宿，精神确实不好，点点头睡下。
梦里，还是那片药园子。
她种下的草药都熟了，整个院子里，都弥漫了一股子的药香。
锦小渔收了药，随手选了些常见的种下。
等这一批药材收了，药园子就能升到二级。
希望那时候可以找到解毒的药材给云凤楼解毒。
海祭的日子定在了后天，五月初一。
村民早早准备好了祭品。
装进猪笼的王荀氏，被抬上一辆牛车，村民拥着牛车去了海边码头。
王狗剩早前一天被吊在村口的大槐树上，整整一天，人都蜕了层皮。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爬起来，要去海边。
“去什么去啊，给我老实呆着。”
狗剩媳妇心里还憋着气，说的话也是句句带刺。
“怎么滴，心疼啊，你和那骚狐狸，还真玩出感情来了，我呸，一对野鸳鸯，还真当自己是情圣。”
狗剩媳妇一巴掌揪着他耳朵吼道：“不许去。”
“疯子，滚开。”
王狗剩这时倒是血性了，伸手推了她，甩门而去。
“王狗剩，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身后是狗剩媳妇无力的哭吼。
码头海滩人群簇拥着，猪笼被抬着放在一只竹筏上。
锦小渔在人群中，观看这一场闹剧。
云凤楼那天去刺史府，回来什么也没说。
是否，官府也默许了青云村的做法。
日头渐渐晒开了。
竹筏边摆上猪肉供果，红纸剪成连接的条状，缠上细细的树枝，插满竹筏。
王氏族老选了德高望重的王大成出来做祭司。
本朝立法以来，海祭就废除了人祭，百年来也出不了几例。
偶有的也是和王荀氏一样，偷欢被捉奸了，这才做了人祭的替死鬼。
用村民的话说就是，迟早就是要死的。
“孩子，能做海神的祭品，是你的福气。”
多好的孙媳，她家两个贡生呢。
王大成惋惜，孙子后年的举荐信，又得使银子了。
锦小渔看见王荀氏嘴角抿成一条线，眼里都是灰暗。
她的目光，落在王大成身后。
发生这样的大事，住在城里的村民多少会得了消息回来看热闹。
王书郁带了他的外室回来。
娇娇柔柔的女子怀里抱着个男孩，年纪不大，也就一岁多。
穿着大红百子纳福袄子，头上扎俩小揪揪，团子一样可爱。
许珠心都化了，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嗔怪道：“你们也是，这个时候带着孩子来做什么？”
那女子笑道：“孩子想他阿婆了。”
王书郁掏出一封书信，交给王大成，说道：“阿公，我要休妻。”
“哎，你这孽障！”
王大成骂了他一句，不痛不痒默许了。
王荀氏早就心死，这家人一向如此道貌盎然。
拖到这时候，揪住她的错处，才高高在上甩给她休书。
海浪拍着竹筏，她整个人随着波浪起伏。
临死前，心跟明镜似的，她谁也不怨，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
忤逆父母非要嫁给他。
阿耶和阿娘，也嫌自己丢人了，竟是不肯来看她最后一面。
岸上众生百态，她尽收眼底。
面对王狗剩，她的眼里，有些许温情。
“我自由了，下辈子你说要我做你的娘子，还算数吗？”
“算，下辈子，我等你。”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王狗剩这刻或许是情感流露，眼睛泛起一点湿意。
他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自己的懦弱，害了她。
“王狗剩，你要不要脸，在我面前演起深情，你当我死了啊？”
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和另外一个女人互许下辈子，搁谁身上都要发疯。
“嫂子，对不住，下辈子结草衔环给你赎罪。”
王荀氏和狗剩媳妇道歉。
“谁要你报答，你去死吧！”
狗剩媳妇怒气上脑，不知哪翻出把刀来，割断了竹筏的绳索。
竹筏带着王荀氏顺着海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