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
主要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管心里多么明白这个事情的操作原理,以及会发生什么情况,是个什么样子,但他还是紧张。
那可是断脐带。
一个孩子出生后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进入产房吉利不吉利这个,根本就不在李长博考虑范围内。
而且李长博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丈夫。
古往今来,第一个。
就连宫里的李三郎,都不会有这种体验。
于是李长博更紧张了。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脸肃穆,抬头挺胸,好似要去领诺贝尔奖。
产房里,付拾一的情况是被遮住的,所以他看不见什么血腥或是肮脏的场面。
他进去之后,虽然闻到一股味道,但并不算浓厚,有一点血,但也不算多。
最抢眼的还是放在婴儿造作台上的孩子。
他几乎是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就挪不开了。
孩子没哭,但会偶尔动一动,弧度也不大,好似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他浑身通红,有点皱巴巴,皮肤带着一点泡久了的那种感觉。
付拾一看李长博直接看呆了,人都不动了,干脆催促他:“快去。”
虽然脐带也不是立刻就需要断掉,但最好还是不要等太久的。
李长博被这么一催促,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转头看一眼付拾一,多少有点无措。
付拾一被他这么一看,语气忍不住温柔了一点:“没事,都在家里学过那么多了。你完全可以。也别慌,他不会疼的。”
李长博这才走过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罗乐清递过来的银剪刀。
罗乐清已经给他比划出长度了。
李长博几乎是屏着呼吸,这才举起手来,郑重到不能再郑重的剪了一刀。
“咔嚓”一声。
像是剪开了什么厚重的布料。
但手感却不是布料的那种手感,而是韧劲十足,十分独特。
剪断脐带那一瞬间,李长博忽然觉得眼眶都有点酸涩:明明是剪断了脐带,可是他总觉得,分明是自己和孩子之间,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
这种感觉,很神奇,也很微妙。
李长博哑着嗓子恳求:“我能抱抱他吗?”
“稍等。”罗乐清麻溜的将孩子肚脐消毒上药,然后包扎起来,最后才塞进小包被里,递给了李长博。
李长博已经有了丰富的抱孩子经验,虽然不至于手忙脚乱,可是他还是觉得心情紧张。
好软,好小,以及好乖。
他将这个小小的孩子托着,忍不住虔诚的在他脸上映下一吻。
付拾一看着这一幕,也情不自禁会心一笑: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嫌埋汰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是差不多。
第一次生芃芃,还觉得下不去嘴,但是这一次生老二,她就很自然而然的亲了一口——事实证明,做父母的次数多了,总会越来越心态好的。
等李长博的满腔情绪稍稍退却,付拾一就告诉他:“小名儿她们都给起好了,叫蝉奴,你觉得怎么样?”
李长博哑然失笑。
蝉奴。
这个名字……恐怕芃芃这辈子只要听见,就会想起这一天吧?
他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毫无意见。
说起来,他们其实怪对不住老二的。
芃芃刚怀上,他就忍不住想了许多名字,最后才定了这么一个。
但是老二……就没了那样的激情,每天就随便叫一叫,还打算等他自己出生了,再随便抓阄一个名字。
用付拾一的话说:头胎照书养,二胎照猪养。
那用心程度,完全不一样。
李长博抱着蝉奴,笑容满面:“蝉为君子,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像蝉一样。能力不足时沉默,一旦时机成熟,便声震天下!”
而且蝉只饮露水,不吃不喝,更是清净高洁。
付拾一听闻此言,默默的咽下了科普的想法:蝉小时候虽然住在泥巴里,喝植物的茎液,长大了虽然看似有翅膀,还叫声大,但那不是因为蝉它品行高洁。而是因为小时候作为高蛋白的昆虫,天敌太多,不得不苟。以及长大后,破土而出,长个翅膀,也不是为了飞上云霄,而是为了换场地找老婆……就连叫声,也不是为了让世人听见,而单纯的就是:找老婆!
算了,不要打破古人的沉浸式幻想。
不管怎么说,寓意总是美好的。
付拾一心想。
最后,蝉奴是被李长博亲自抱出去的。
芃芃看见李长博抱着蝉奴出来,当时就激动得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上去,垫着脚尖要看。
她对这个弟弟|妹妹,其实抱着很大的幻想。
但当她看见实物的时候,瞬间就震惊了。
然后期待变成了嫌弃。
她异常失望的后退一步,仰头问李长博:“能换吗?”
太丑了,她想要个好看的!
李长博看着大女儿认真的样子:……感觉他们姐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