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夏,天就热得厉害。
感觉是最近几年里入夏最早,也最热的一年了。
芃芃午睡起来,捏着一只从树上抓到的知了,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向了付拾一的书房。
付拾一挺着硕大的肚子,正在画图稿,准备做一批新的手术工具。
李长博正在旁边写教材——他打算亲自给芃芃开蒙来着。
门槛有点高,于是芃芃直接就“啪叽”一声摔了进去。
并且像个企鹅一样,用圆滚滚的小肚子光滑的石板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她摔懵了。
手上也松开了。
一路被掐着翅膀的知了,在重获自由的那一瞬间,它毫不犹豫的飞了。
目的很明确——往高处飞。
可是它低估了熊孩子对翅膀的蹂躏。
所以知了飞是飞了,就是没飞多高,也没飞多远,反而一头撞到了付拾一的胸口上。
然后滚了下去。
最后堪堪停留在了付拾一圆滚滚的肚皮上。
所有人都懵了。
付拾一本来还想笑话芃芃企鹅姿势的笑容,扭曲以及僵硬在了脸上。
李长博一脸惊恐,举着手本来想拍,但没敢——那是孕妇的肚子,拍是拍不得的。
于是他迅速的换了策略,赶紧改成弹的,“biu”一下将知了弹开。动作十分迅速敏捷。
知了掉在地上,然后又晃晃悠悠飞到了纱幔上挂着。
芃芃没哭。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指间。
然后发出了疑惑的奶音:“咦~知鸟呢~”
付拾一倒是不怕知了。
可这忽然黑乎乎一个东西直冲自己面门而来,她还是有点慌的。尤其是那东西“跨几”撞在了自己胸口,还滚了一路,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原本她已经被这个黑乎乎的知了给封印了,不敢动,不敢说话,可惜芃芃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平衡。
下一刻,付拾一直接破了音:“李!芃!芃!”
但凡经历过童年的孩子,都知道当爹妈叫你大名的时候,必定没好事。
芃芃直接一哆嗦,下意识的扬起了谄媚而讨好的笑容:“娘娘~”
那声音,软乎乎,黏腻腻,撒娇到不能再撒娇。
付拾一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我问你,那是啥!”
眼瞧着蒙混不过去,芃芃非常自觉的爬起来,乖乖站好,低着头摆出了认错的姿态:“我戳了,我不该玩知鸟——”
付拾一感觉自己眼皮都气得狂跳起来了:那是认错吗?
不,了解女儿的付拾一很明白,那不是认错,那是“我错了,但我不会改的。你消气吧,因为你气死了也没用。”
她想咆哮。更决定给这个最近明显有点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一点颜色看看。
这一回,神仙来了也别想求情!
付拾一缓缓的站起身来。
然后她就僵住了。
抓着书桌的手指一下就抠紧了。
羊水……破了。
熟悉的阵痛,它也来了。
付拾一的面色扭曲了,她有点抓狂:啊啊啊!为啥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长博瞬间感觉出了妻子的僵硬。
已经有过一次丰富经验的他,立刻询问:“要生了?”
付拾一顶着痛苦面具点头。
李长博立刻将付拾一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还不忘对芃芃吩咐一声:“跟上来。”
付拾一拽着李长博的衣襟,强忍着痛,面色狰狞吩咐他:“给我揍她!”
在这个时候,就是付拾一说要让李长博去捅个月亮下来当灯泡,李长博也肯定不会拒绝。
他毫不犹豫:“好。揍!”
芃芃本来就已经慌了——她知道付拾一要生弟弟或者妹妹了,但她年纪还是太小,不太明白付拾一其实本来已经到了预产期,这个时候忽然破水,跟她其实没啥太大关系。
但在她看来,她调皮,惹了付拾一生气,然后就气得付拾一要生孩子了。而且看上去还那么痛——
她是又怕又慌,迈着小短腿跟在李长博后头小跑。
这会儿听见耶耶居然还要打自己,还说得那么干脆利落,她更觉得自己一定是自己才让付拾一变成这样,而且事情肯定很严重,所以连温和的李长博都生气了。
芃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还一面喊:“娘娘你别死——”
付拾一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三尺高。
听自家女儿那声调,那凄厉的哭喊,付拾一真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咽气。
而听见芃芃哭喊声的家里其他人,也是惊慌失措,满脸茫然的也往过跑。
偏偏芃芃已经听不进去安慰,李长博也没功夫安慰她。
毕竟第二胎生起来快,他根本不敢停下来:离妇产医院还有一段路呢,要是生半路了怎么办!
于是现在情况就是:李长博抱着付拾一都快小跑起来,而付拾一因为阵痛脸上全是扭曲,偶尔间歇性的吼一声:“李芃芃你给我闭嘴!”
但芃芃就像是听不见,一路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还没忘了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