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显然是将月娘给问住了。
很久之后,她才轻声道:“是我偷偷的拿了大娘子的字帖出去,找人模仿的。
这个回答,让人有点惊奇。
明明是陆不为的笔迹,为何却要用木大娘子的字帖?
李长博看向木大娘子。
木大娘子主动解释了这个事情:“从前,陆不为是我的老师。我又对他万般仰慕,所以……我的字就是临摹他的。而且,我特地学得一模一样。我平日练字的字帖,若是拿出去,的确容易叫人误会。”
李长博又看一眼陆不为。
陆不为点点头,十分不情愿的承认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的字迹,与我至少有九分相似。”
李长博点点头:“所以外人几乎看不出区别?那你自己呢?”
陆不为也许是忌讳棍子,所以此时老老实实的:“我们自己是辨认得出来的。毕竟她是女子,还是更娟秀些。”
这么一说,倒是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一时之间,堂上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贸然开口说什么。
月娘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对木大娘子跪下的。
她泣不成声的同时,声音里也满是愧疚:“大娘子,我给您添麻烦了。”
木大娘子哭着用力摇头,根本说不出出一句话来,用力将月娘扶起来,她一把搂住月娘,一边哭,一边无奈的骂:“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糊涂?”
主仆二人,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
唯独陆不为站在旁边,一脸松了一口气。
他甚至看向李长博,讨好笑问:“既然查明了,也没有我什么事儿,我是不是能走了?”
李长博刚要点头,却听木大娘子忽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声:“陆不为,我们和离罢。”
月娘一脸又惊又喜的看着木大娘子:“大娘子终于想明白了?”
木大娘子的眼泪又下来了:“我若是早点和离,你也不至于如此——”
陆不为骤然变了脸色,轻哼道:“和离?休想!你的丫鬟如此陷害我,我还没要说法呢。再说了,若是要和离,也可,几个孩子,你休想带走!那是我陆家的种!”
木大娘子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气得够呛。
而月娘则是忍不住大骂:“陆不为,你不要脸!”
陆不为轻蔑看一眼月娘:“你平日就是这般嘴脸。她都没说话,你乱吠什么?”
月娘也气得够呛了。
付拾一忍不住又将心头熟悉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长博也是蹙眉。
陆不为反正就坚持:“和离可以,孩子你休想带走!正好,再过几年,咱们女儿就能嫁人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陆不为的威胁。
木大娘子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你!!!”
陆不为笑了,笑容十分油腻:“这么多年你不和离,想的不就是这个吗?”
木大娘子咬着牙,扭头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月娘气得浑身哆嗦,踉踉跄跄爬起来,一头就往陆不为身上撞:“我杀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不良人是能拉住月娘的,但显然出于某种心思,没人拉。
反而陆不为躲了一下,也没躲开。
月娘一头撞在了陆不为的胸口上,陆不为的脸一下扭曲了。
付拾一这一刻,觉得“痛苦面具”这个形容词,很贴切。
但这还不够。
根本不够。
但等月娘还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不良人已经伸手将她按住。
付拾一分明就从不良人脸上看到了不情不愿这种情绪!
但是她其实也一样的。
陆不为这种人,是真的该下地狱。
堂上一时之间有点混乱。
月娘怨毒的咒骂声,木大娘子的啜泣声,陆不为痛苦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韦宝莲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李县令,我想起来一个事情,当时,那信用的纸,是花草洒金笺,这种纸,女子用得多,而且十分贵。”
付拾一一下明白了韦宝莲的意思:这样贵的信纸,怎么可能是一个代人写书信的人舍得用的?都回不了本!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齐刷刷看住了韦宝莲。
韦宝莲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下去:“而且,那信笺上,我闻见了淡淡的熏香。”
会熏香的人家,也不会是普通人家。
月娘愣愣的看着韦宝莲,居然问了个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李长博慢慢的看住了愕然的木大娘子,轻声问了个问题:“月娘,你是在哪里找的写信的先生?是当面让他写的吗?信纸用的是什么信纸?”
月娘摇头:“我没看着。就是匆匆交给他,交代了写什么内容……我也不认识字。他交给我后,我也没细看。”
她住口不言,就这么扭头看向了木大娘子。
付拾一也开口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认识那个先生吗?还是说,就是在街边随便找了个人?”
“是在字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