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副将，怎么办？那些水还在，真的要端给今天来的人喝吗？那个姓孟的小子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暂时存放军粮的临时帐中，那名嘴唇肥厚的副将——王三，紧张地看向鳌伟。
相较于王三的慌张，鳌伟显得格外冷静。
“怕什么？那东西遇水即溶且无色无味，哪怕是大罗金仙来到，也不一定能发现这水中的不妥。”
他的神色轻蔑且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军中军医的医术了得，连军医都说看不出来端倪，边城的百姓更是以为那是天降惩罚所以才有的疫症，难道上京来的那几个老掉牙的老东西还有那几个乳臭未干的药童能看出来？
况且，军中的军医还是自己人。
可惜“凌慕止”没有回来，否则，他还可以给他安一个临阵逃脱落马死在马蹄之下的窝囊死法...
但是没有回来也无妨，他还有后手...
当初上京的那位贵人可是说了，只要事情办得漂亮，北疆的统帅由他来做...
...
“孟将军，北疆条件苦寒，比不上上京，唯有以水代替茶酒了。”
营帐中。
鳌伟一脸憨厚地看向孟云昌。
自进了北疆大军的驻地后，上京的士兵们看到舜王军的将士个个都病病恹恹，怕沾染了病气，便向孟云昌请示了要自行扎营。
好在，孟云昌知道士兵们的难处，倒也没有多说其他。
“北疆水源珍贵，能有水就不错了。”
孟云昌意有所指地开口。
却迟迟没有拿起眼前的茶盏。
与此同时。
“这是军中的饮用水。”
须发皆白，宛如世外高人的张军医——张佗，把一碗清水放到了另外几位随军的军医面前。
凌慕止跟在张佗身后。
目光如影随形地缠在原先就在军中的军医身上...
在看到张佗端出来的那碗水以后，那几位军医的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帐中沉默了许久。
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许是着实被凌慕止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其中一名军医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开口了。
“不知张军医把军中饮用水端过来，是何意？”
说话的军医，凌慕止认得。
鳌伟的同乡，名为鳌江，后来为了避嫌才改名为江常林。
医术倒是说得过去，只是士兵的“痊愈”与否，得让鳌伟“点头”。
上一世，他明明看穿了江常林的小手段，却因为景升的劝说，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隐瞒了过去，导致自己在军中逐渐失了军心。
这一世...
李书音是在替他受上一世的罪啊...
想到李书音如今下落不明，景升又不知所踪，凌慕止莫名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揪着疼。
这边他的双拳紧握，努力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边张佗已经挑眉冷哼，“这种水，能直接饮用吗？”
“那按照张军医的意思是...”
江常林忐忑地继续试探性开口。
张佗理所当然地抬起下巴，“自然是要先烧开啊。”
自然...
先烧开。
闻言，原先都还在忐忑的军医们暗自松一口气。
张佗仿佛没有觉察一般，重新端起了碗，绕场一圈，“你们瞧瞧，这水质这么差，士兵喝了，能不生病吗？能没有疫症吗？”
“是是是，就按张军医所说的去做，以后喝水都烧开。”
江常林笑着应和。
可是很快，就有其他军医提出了疑问。
“可是要烧开水，柴薪从哪来？”
问题一出，本来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其他人再次保持沉默。
是啊。
柴薪哪里来？
因着北疆特殊的地理环境，距离狮头岭路途也遥远，军中柴薪每日供应都有限量。
若是连饮用水都要烧开，先不说水分的消耗会比往日的大，就连柴薪这个问题也不好解决...
“此事，回头还是禀明将军吧。”张佗很快就下了决定。
作为最有经验的老医正，张佗的话，极少军医会反驳。
江常林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比其他军医，他多了一个垂眸掩去眼底情绪的动作。
....
临时医帐中。
凌慕止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张佗。
“张老。”
张佗闻声停住了脚步。
眉目之间没有恭顺，却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的疏离。
“阿木可有其他发现？”
在军中，除了凌璋安排暗中保护凌慕止的另外两人，就只有张佗知道凌慕止的真实身份。
因为害怕“她”的身份在人前暴露，从凌慕止跟在张佗身边的第一天，就让张佗叫他阿木。
“张老不也有发现吗？”
凌慕止没有否认自己的发现。
闻言，张佗看向凌慕止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了。
“从沿途来，我就发现阿木你的过人之处，你懂岐黄之术，也善药理，与一般药童相比如同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