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华干爹,陶老爷子今年七十多,出生在清末,经历军阀混战,洋人入侵。 新中国成立,再到眼下改革开放。 年少孤苦,年轻动荡,年老失子,他几乎将人间所有苦楚都经历了。 不过他年轻时倒是有脑筋,跟着小军阀头头,敛财不少。 后来娶了媳妇,媳妇嫁妆也多到恐怖。 像是古玩字画,金条,宫里贵人用过的值钱首饰。 他有专门一个仓库,装的就是这些值钱宝贝。 唯一一个儿子,在侵略者投降,全面内战时,自己就把他送出国。 当家长的,想让儿子在异乡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但后来华国成立,国外那些,掌握先进技术的学者,都义无反顾地回来了。 当时儿子看到报纸上那封倡议书,放弃了丰厚的报酬,国外优越的生活,毅然回国。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虎父无犬子,说当爹的年轻时扛着枪打鬼子。 他身为儿子,怎能甘于人后,只是以前是长枪短炮,现在他用从国外学来的新的知识,来保卫这个国家。 可惜…… 暖阳从雕花窗户投入屋内,照在老式梨花躺椅以及已经迟暮的老者身上。 他头发花白,手里报纸垂落在地。 保姆过来,将滑在地上毛毯给人盖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又到大年初一,老人家每年这天都格外难过。 也不许旁人过这个日子,因为他独子是在这天没的。 陶家住着一栋二层小洋楼,外面院子有假山,有流水,听说是当年留学归来的先生设计的。 老人家是有钱,早年积累的财富,后续善于投资。 现在外面还有好些古董铺子,一整条的街。 家里好些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说不准哪个就是明清时候留下来的古董。 这个宽敞,围墙高耸的大院儿,不止是隔绝了新年喜庆气氛。 更是在老人心里树立了高高的围墙,将他彻底封在里面。 陶老爷子虽然是一个人住,但年龄大了,生活起居都有专人照顾。 有照顾他生活的保姆,还有专门给他做饭的厨子。 都是跟了他小半辈子的。 老爷子在打盹,二人也不好把他喊醒。 看来初一这天,是不能一块儿吃饭了。 就他们两人,也懒得做那么多,索性就打扫下昨晚年夜饭剩下的。 谁知刚商量好,大门处就传来敲击声。 老爷子上年纪后,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些义子们来后,好几回都会扑空,加上老爷子金盆洗手,帮不上他们工作。 久而久之,来的人就少了,毕竟大家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嘛。 不过来得少,不代表不走动,逢年过节,老爷子的节礼什么的,他们也是没缺的。 刚开门,看见外面站着又黑又瘦的胡光华,二人惊喜万分。 看着他脚下一堆营养品,照顾他二十来年的男保姆,还嗔怪说,他太客气了。 打招呼的功夫,热情地迎人进去。 在这干得久了,哪个义子啥性格,他都一清二楚。 老爷子膝下悬空,一大笔财产没人继承,他们怎么可能心不痒痒? 胡先生是唯一一个早前就立下字据,说不会沾染老人一分一厘的义子。 对待这个同志,两人特别热情,本来还不打算做饭,人家一来,还没省事? 马上在厨房忙活,那架势好像要做满汉全席。 胡光华蹑手蹑脚进来,但闹出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正在打盹的老人。 看见是他,老人有些开心,虽然他早前就说过初一这天谁都不许来。 但光华这小子倔,说他这天最难过,孤独。 他来这啥也不干,就讨人嫌地在面前转悠,挨顿打也好,挨骂也罢,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就行。 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能在这日子来看望他的人。 胡光华刚坐下,手里被塞满花生跟核桃,儿子都那么大了,干爹还把自己当孩子看。 “黑了也瘦了,我听朱盛说你生意没做了,也没钱了?困难的话别瞒着,要开口。” “倒腾东西的生意停大半。 刀尖上添血的日子过久了,也想陪陪孩子,老爷子您别操心,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攒下不少老本。” 人家都是报喜不报忧,真不知道朱盛那小子,跟干爹说这个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胡光华屁股还没坐热,那个不速之客就来了。 他院子跟老爷子离得不远,估计听到他来的消息,就慌里慌张赶来了。 其实他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房子故意买在周围,一把年纪还争宠。 三天两头排挤其他兄弟,还不是为老爷子那点财产? 年轻时两人也一起扒过火车,一起风餐露宿,但人心易变,终究是被钱财迷了心智。 变得面目全非。 年少时瘦个儿的朱盛,现在变得大腹便便,腋下夹包儿,外套没拉拉链,故意露出皮尔卡丹的皮带。 不知是不是本着炫耀的心思,粗粗的手指上还戴着俩金戒指。 男人进来先是环顾了下四周,而后推了把同样体型,不过是缩小版本的儿子。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在家就嚷着给爷爷拜年?” 小孩儿磕完头,他仿佛才看到胡光华。 “哎呦是你小子啊!你咋瘦成这样了?都是兄弟,缺钱了千万记得说。” 胡光华没搭理他,小胖墩跟儿子年龄差不多。 大人恩怨跟孩子无关,大过年的,他掏出红包塞给小孩儿。 “我不要,你给的太少了!” 少?他这里面少说有三张大团结,一出手就是寻常人一个月工资,这还算少? 父子俩性情一路,小孩儿一直被灌输这是敌人,是来抢他财产的,自然没好印象。 加上朱盛一直说他穷,这不就记上了? 男人虽蠢,但见老爷子微不可闻的皱眉,赶紧补救,“你侄子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