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死了,跟陈宝兰当初跟她见面,开口就说你爸死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挑衅之言。
作当事人,对方有多愤怒她深有体会,可她不是骑虎难下,想赌一把?
他都六十了,亲妈没八十也差不多,头些年动荡,大家日子过得艰难,后来安稳了,人的身体也毁得差不多。
以前看报纸,这时代人均寿命才五十来岁。
虽说不厚道,但生死就两选项,随便说说成功几率就占一半,这是她神棍冯爷爷教她的第一课。
加上她纯粹是半吊子,这么说也是照抄来的,以前有人让冯爷爷测过一字。
解文她记得清楚,眼下妥妥开卷考试。
说完后盯着他们反应。
屋子里青壮年不少,有人面露诧异,有人倒抽冷气,还有人偷看乔叔反应,啥表情的都有,就是不说答案。
让叶穗那颗心七上八下。
开卷考也该有结果,到底赌对了没啊。
许久那个叫乔叔的,面容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叶穗故意思考片刻,这才高深莫测道,“一为不字、死字的首笔,也是生字消去的末笔,已经是不吉利的现象。
而且数字里从一到八,只有八字时没有一横,而且今天不管农历还是阳历都是十八日。
恰巧你又测吉凶,测的又是这么个字,所以才有这个结论。”
叶穗有理有据,推演起来不卑不亢,煞有介事,真有些世外高人的样子。
在她说完后,室内就一片宁静,那师徒俩面面相觑,也紧张得要命。
明明叶穗也是神棍,但因互不清楚底细,这副模样还真哄住了对方。
他们脑袋瓜在疯狂想着,要被拆穿咋办,白天在村里已经敛财一波,此刻又当他们面儿,故弄悬殊。
被拆穿后村民能饶过他们?
二人看看叶穗,再看着祠堂众人,冷汗直流。
都是骗子,看谁装得更像,糊弄更厉害就好了。
许久,随着乔叔一声冷笑,三人屏气凝神望向他。
没等他揭开谜底呢,旁边同村年轻人已经嘲讽出声,“你果然是骗子,乔叔他娘今年七十八,是我们村儿的长寿星。
耳聪目明不说,身体还好,做起家务比年轻人还麻利,我昨晚还跟老人家喝了两杯,同志,我看故弄玄虚的是你才对。”
说完就要带她离开。
叶穗一走,孩子彻底没救。
那双手还没触碰到她,就听她为拖延时间大喊,“先让小孩儿去诊所降温,都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有最后一句没说完。”
估计不想看她发疯,也许想早点打发她离开,别破坏他们下一步计划,乔叔照办了。
不顾还抵触的女人,让人带着孩子去隔壁村的卫生站。
“人走了,你也该说了吧。”
叶穗掐算十来分钟,确定他们追不回那对母子,才照本宣科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里,独有卯时没有一横,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很早就不在家了。”
言外之意,他都一天没见家长了,如何判断她卦象不准。
卯时是早上五点到七点,又称为破晓、旭日。
他们往市里,远得很,自己晌午就被抓了,算脚程,这些人肯定一早就出来了。
她的拖延之词怪让人不开心,好像非得人死了才罢休。
就算看穿这女同志是好意,想给那小孩儿争取点活命时间,但三番两次这么诅咒,谁能开心。
“那按你所说,所有十八日测一字的,都会死?”
就因为知道她在说假话,才想嘲讽人一句。
谁料对面姑娘表情更严肃,“也不都是这样,测字都是靠机缘的,当你写一字时,刚好站在那根长木房梁下,这叫‘就木抬棺’之兆。”
说完几人就朝他头顶望去,农村建房都是用大梁小梁当支撑,祠堂更要显得庄重,用料都是好的。
这比小孩儿腰还粗的大梁,确实横贯在他脑袋上。
刚开始还不觉如何的几人,搭配着阴阳图中摇曳的火烛,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尤其是那俩骗子师徒颤抖的更狠。
那姑娘说这句话时,就像换了个人,眼神睥睨,跟道观供奉的三清祖师有点像。
这个变化村民也看到了,乔叔想到他妈虽身体健康,但平时都是一个人居住,昨晚他去看老人家时,她确实身体无力,起不来床。
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老人家报喜不报忧,只说热伤风感冒了,多休息休息就好。
怀疑的种子种下后,短时间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拿不准主意,他叫了本家侄子去看个究竟。
…………
江潮跟冯飞等人千辛万苦赶到村子。
怕生面孔进来打草惊蛇,就将车子停在密林,几人是徒步翻山来的。
此刻站在崎岖的半山腰往下俯视,村子大部分都被黑暗笼罩,只有极少数房屋有着星点之势。
“说是祠堂,哪个才是祠堂?”
他们抓着公安家属,肯定不能盲目闯进去,不然这些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狠事儿,或是转移阵地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