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今年不到五十,面容严峻,但没有同龄人的沧桑,两鬓还是乌黑,精神状态很好。
父子俩自打反目成仇,十几年没接触过。
江远虽然在报纸,工作会议上见过江潮几次,远没近距离看他来的真实。
江潮是他唯一孩子,却恨了他这么多年,这次没想着他会给老爷子祝寿,谁知他真的来了!
一脸激动地朝儿子走去,被人错身躲过。
多年隔阂不是朝夕能打破,男人也不勉强,想夸几句他工作做得好,就见听到动静的老爷子出来了。
江清溪扶着他,面容带笑朝江潮走来。
“走,我跟你说两句话!”
江潮刚进屋。
门外车停的声音响起。
猜到来的是谁,先前还聊天说话的亲戚们,顿时哑然无声,不动声色朝门外挪步,眼睛不停打量着门外。
大家以为看见的会是一个畏缩,土气,需要被人搀扶的瞎眼女同志。
但先从车门下来的,是一双匀称修长的细腿,黑色长筒皮鞋,搭配着牛仔裤,别提多漂亮。
这就够了吗?
肯定不行啊,那姑娘从车上下来,大家看的更加真切。
绿格子羊绒大衣,牛仔裤,长筒皮鞋,这一身行头下来,寻常人半年多工资。
叶穗本来就白,又有绿色羊绒大衣加持,衬得她像个雪兔。
姑娘自然地把碎发掖在耳后。
一双眸子大还明亮,像盛满星光,那眼睛里还透着这个时代的姑娘所欠缺的自信跟张扬!
巴掌大的瓜子脸,骨相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皮肤,像剥壳鸡蛋似的,一点瑕疵都没。
车门开着,两条像能吃人的大狗一跃而下,险些冲入人群,但被那姑娘左右开弓,一手拎着一个后脖颈,它们就老实了。
阳光下,那张白皙,俏生生的姑娘,就像是绿荷簇拥的粉嫩嫩的荷花一样。
自然美丽。
诸多打量视线,叶穗好像没看见。
抱着自早上,脸蛋就一片酡红的胡玉州下车。
“同志,您确定地址对吗?”
这里咋看咋不像颁奖地方,倒格外像是住宅区,司机也心虚,只是说地址就是这,踩着油门走了。
“同志,你是叶穗吗?”
四处打量的功夫被人热情地拉到院里,在她给予肯定回复后,对面众人目!瞪!口!呆!
“是公安江潮的对象?”
叶穗再给予肯定的点头。
乖乖!
谁说人家又丑又瞎,又矮又胖?
那水汪汪的眼,这细掐掐的腰身,阳春白雪似的皮肤,跟传闻中一个字都不搭边!
知道她的身份后,瞬间有数道目光涌向周芝母女。
那个姑娘打扮不错,长得也行,但在人家姑娘跟前,完全跌份。
“叶穗,你来了?”
叶穗搞不清楚眼下什么情况时,崔彤挤开人群,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
今天也是她外公生日,小姑娘肯定要到场。
拉着叶穗躲开众人打量视线,跟她解释来龙去脉,“我哥也是刚刚进来,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呢,看来……”
女同志都希望自己家庭和睦,哥哥跟未来嫂子都能来给老人祝寿,她肯定开心呀。
开心之余,隐约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穗现在已经想明白其中关节,颁奖确有其事,只是有人使坏,想让她丢人,故意把她拉到这。
江潮对他家庭,向来讳莫如深,眼下一看那对母女,就知道他儿时有多孤单。
没能看成笑话,在场有几个表情不太妙。
“同志,你好,我是周敬文,前几天咱们见过,”
是见过,抢白糖时跟江栀站一块的人。
天下多小啊,竟然在冥冥中,跟江潮家人打过照面了。
江奋发挤到她跟前,客套话还没张口呢,屋内就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
江潮他像颗小白杨似的,面目严肃出来,紧接着,是肺都快咳出来的江老爷子。
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结果不太满意。
江潮那张黑脸在看见叶穗时,也有短暂的错愕,疾步朝她走来,二人低声交谈才知道缘由。
这是被人骗进来了。
知道叶穗对象不丑,满足了好奇心,这些亲戚也就散了。
倒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从不关心别的事的江耀安,吃饱喝足被他妈赶出来招呼客人时,跟叶穗打了照脸。
江家孙子辈儿的传统,晚婚晚育,江耀安二十八单身汉。
江潮二十七,虽说半只脚踏入婚姻,但也是没结婚。
眼下阳光刺着他的眼,那个比花朵还娇艳,比蜜汁还要甜的姑娘,猛地撞入到他眼里,周围喧闹人群成了背景板,在收音机嘈杂喜庆的歌曲中。
他连跟她生的儿子取什么名儿都想好了。
可惜他注定失望。
得知那是叶穗对象,男人觉得天都快塌了。
江清溪在这个场合,当着爷爷的面,不能这么没礼貌。
明明她跟江栀都跟她不对付,这姑娘开口就是替妹妹道歉。
识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