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稍一恍惚,回神后哪儿还有老人家身影。
“人呢?”
“走了啊,你忙晕了吧?”
走了吗?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下还有好多东西要拾掇,那件小事叶穗就没放心上,只是塞给赵树一个手电筒,让他去送送二位。
他们上了年纪山路又难行,有个年轻人照应着安全。
工作忙完,除了等赵树的杜三还留着原地,其余几人回家,刚进家属院就看见翘首以盼的李红英跟胡玉州。
“妈!”
叶穗小跑到她跟前,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先前自己没忙收购时她在厂里忙咸菜的工作,现在她忙了,女人就主动回家,照顾父女俩生活。
胡玉州晃着肉嘟嘟的屁股,一歪一扭的在她们前面,聒噪地跟她说着今天干了什么,有什么收获,早把千里迢迢来看望他的老父亲,抛到九霄云外。
叶穗应付着他,又分神跟她妈打听,“妈,厂子里今天还安稳吧?”
李红英点头,好奇闺女为何这么问。
“没事就好。”听见肯定回复,叶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她就说陈宝兰是在乱吓唬人,可笑自己还真怀疑上了,搞得这两天忐忑焦虑,回家后,第一句就是神经兮兮问她妈,今天厂里有没有意外发生,死没死人。
此时想想当初的傻样,自己都觉得好笑。
预言不准,那她爸活不了的消息更是天方夜谭。
她这么一个淡定的人,都要被假消息折磨的不轻,可见关心则乱。
此时天色已晚,虽然寒风直吹脸颊,但母女间好久没享受这么自在闲适的氛围,索性当散步,慢慢往回走。
小小的家属院跟偌大的洗煤厂只有一墙之隔,特殊地理位置导致它时时刻刻都是黑的,那种微微发臭的气味儿,甚至跟记忆里从不缺失的味道重叠到一起。
让她分不清前世今生。
胡玉州又蹦又跳,没一刻是安静的。
叶穗母女则是带着笑看向他,只觉得日子一直这么悠闲平静过去,倒也不错。
就在如此闲适氛围,叶穗隐约听见四周传来惊呼声。
张望过后并没有异样。
“叶穗,别走了,停下!”
背后传来的声音刺耳又尖锐,她下意识停顿,顺手扯住撒欢似的胡玉州。
几乎刚停下,眼前就有一道黑影划过,重重地落在他们前面,只有几米的地方。
意识到重物坠落,她第一反应捂住小孩儿眼睛,自己则死死地闭眼,不断平复着呼吸。
前方有动静,是人临死前的抽搐。
但很快,动静就没了。
短短几秒钟,一条性命就在眼前消失。
叶穗朝他落下的方向望去。
一墙之隔的地方,矗立着一个红砖垒砌起来,差不多十多米高的烟囱,这玩意每个洗煤厂都有,圆锥形的上小下大的形状。
作用是拔火拔烟,排走烟气,更好改善燃烧条件,砖结构外面会提供几个位置,供工人爬行,定时修检。
“不出三天,厂子里就要办丧事,那人还是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陈宝兰的话突然传进耳朵。
最高的地方。
不是工会的四层楼。
而是这个有了好几十年历史的烟囱。
叶穗脸上血色顿时消失,后背一阵阵发凉。
平时他们作业时会吊绳子,做好安全工作,地上男人绳子也系着,可惜此时断成两截。
三人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一个姿势,直到先前喊她小心的男人赶来,把她身子拨到自己面前,听见动静的邻居们,这才赶来。
“这不是武清大哥吗?”
有人认出了对方。
“快去通知他家里人,哎呦,这都什么事啊!”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口吐鲜血,有胆大的上前摸了下他鼻子,已经没呼吸了。
大家都在惋惜人出意外死了,谁都没注意到叶穗母女,贺佑察觉到她身子微微颤抖,犹豫再三还是半揽住她肩头。
安慰似的拍着。
不知情的以为她是受惊害怕,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浑身血液瞬间被人抽空,究竟是为何。
直到意外发生之前,她都认为对方的话是无稽之谈,是人故弄玄虚,但在这一刻,她的想法动摇了。
陈宝兰不会为了让预言更加可信,故意去害死一个人,她没那胆子,况且在人掉下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向烟囱上面,那上面没一个人影。
看来是意外。
叶穗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这次的预测准了,下一次事关她爸的呢?
会不会,也是真的?
她没想过叶连山会死,也没想过没他的日子会怎么办。
陈宝兰是否可靠,即使她真的告诉自己如何避免,就真的能成功吗?
“你在干什么?”
脑袋乱成一锅粥时,不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叶穗还没从恐慌中清醒,那人已经大步流星走来,握住她的肩头把人揽入到怀里。
江潮戒备望向贺佑。
对方倒也没慌张,只是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