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姑娘,头上绑着一圈纱布,面色苍白大受打击的模样让人分外怜惜。
不过大家也没往别处想。
毕竟她被雷劈了嘛。
认错人,情有可原。
至于为啥亲妈能做出孩子还没死,就拿尸首来换钱,这就说来话长了。
叶穗是她改嫁前生的。
嫁给张起山时,男人不乐意要拖油瓶。
陈秀丽一咬牙,就让娘家把她送给了市里一户人家。
养大她的那对夫妻,女的是哑巴,男的是残疾,这么多年就她一个孩子。
她大了,长的又好,夫妻俩就动了歪脑筋,跑养父母家信誓旦旦说,为了补偿孩子,要给她安排供销社的活。
原主知青返城一段时间了,没工作,平日里只能给人糊火柴盒度日。
一直是养父母的心病。
眼下得了那边承诺,更是为了她前途,就态度强硬的让她回张家了。
原主倒不在意铁饭碗,但她更不忍看疼爱自己的养父母每天长吁短叹。
种种因素下,无奈妥协。
谁知刚回来两天,就出了这种意外。
冥婚不成,男方父母也不耽搁,要回钱,收拾了送来的值钱东西,骂骂咧咧的走了。
叶穗默不言语,视线却落到手腕上。
这姑娘可真瘦。
“穗儿……”
陈秀丽忐忑不安,试探性开口。
随着她话头,叶穗转过了头,少女的青丝柔顺的散在身后,前面几缕被灯光打湿,乖巧的贴在她面上。
圆润清亮的眼眸,还是明媚乖巧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妈,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她没追究冥婚,陈秀丽暗松了口气,赶紧拉着男人出去做吃的。
夫妻俩静悄悄的到院子,看着投映到窗户上的身影,面上紧绷的表情才有些放松。
“你说,她是真的忘了自个怎么出事的?”
叶穗奄奄一息时,张秀丽鼻涕一把泪一把,同前来打听的村民解释说,是她贪玩,下雨天非要上山才被雷劈了。
实际根本不是那回事……
“我那会也没用多大力气,谁知道她就从山上滚下来了,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不过就是脑袋轻轻磕在了石头上,这丫头竟然就快咽气了!”
陈秀丽说起这个,眼神闪烁。
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不就推了她一把,谁让她自己站不稳的。
她要是听点话,不跟侄女吵架,自己也不能推她啊。
张起山不想听这些鸡毛蒜皮,既然人没死,那先前计划好的,就继续实施。
一定要压榨掉她的剩余价值!
“那丫头脑袋受伤记不住以前的事,这样最好,咱们再坚持,等房子到手了,再一脚踢开她!”
试问,现在谁不想当城里人,谁不想去城里正式工。
可户籍制度管理严格,岂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张起山作为一个供销社主任,手里有点小权利,如此都不能把儿子户口落到市里。
但叶穗养父母有房啊,为啥低声下气的去市里把叶穗要回来,难道真是良心发现?
怎么可能!
不是为了房子,谁想搭理那家穷鬼!
夫妻俩对视一眼,似乎房子早就到手了,同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
张秀丽心里有鬼,今天难得大方了一回,从上锁的柜子里挖出半碗白面,又从瓦罐里摸出俩鸡蛋。
上锁时,肉疼的放回了一个。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面就端了上来。
清汤面,一个荷包蛋,零星点缀着翠绿葱花,就这,已经是村里好些人家过年的标配了。
叶穗慢条斯理的吃完,肚子饱了,心里还是不满足。
递过去碗,沙哑但难掩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妈,我头晕,想喝红糖鸡蛋水。”
你不是要装母慈子孝吗?
这点要求总不至于不满足吧。
陈秀丽眼皮子跳了下,前两天她饿的走路直发飘儿,也没张嘴要过什么,这次怎么……
眼下生活艰辛,红糖这玩意,别说村里,就连镇上居民都没门路。
像是白糖、红糖,属于高级营养品,只供给新生婴儿、产妇跟肝炎患者。
城里的人,你有副食品供应本咋了,该买不到还是买不到,这得是供销社内部人员才能抢到的‘特供’商品。
家里是有红糖,但那是儿子还有侄女才能吃的。
“妈?”
等不到回应,叶穗叹气,“果真是不疼我的,不然咋在我还没死,就给我找冥婚……”
陈秀丽脸皮子一紧,干笑道,“看你说啥呢,不就是红糖鸡蛋,妈马上去!”
她走后,叶穗嗤笑一声。
这家人毫无底线,刚刚俩人的对话,自己听的一清二楚。
不急,他们得意不了多久,等她养好身体,那才有好戏上演。
侧了下头,镜子里的姑娘跟她做了相同的动作。
原主跟她有八成相似。
简单破旧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