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亮起的黄色路灯，偶有三两个行人步伐阑珊地走着，那是归家的人，孩童追逐着嬉戏，留下长长的背影慢慢远去。李英回忆上一次他们一家人一起散步是在什么时候，想了许久，竟然没有印象。那大概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吧，久的孩子们都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她牵手了。
她和魏明之间，上一次一起走，还是在过年时候吧，从老家一起回来。那天很冷，下了好多天的雪堆积起来融化不了，天空中细小的雪花还在慢悠悠的飘落，地面都被覆盖着，就像新娘洁白婚纱后长长的裙摆，那般美丽迷人。
雪天里的寒风总是刺骨的冰冷，就像刀片在脸上刮了一下又一下，一会儿就变得青紫。一群孩子踩着雪向前跑着，躲闪的李英一不小心摔倒了，魏明双手插在兜里，站在路边看着滚在雪里的李英。
那群孩子后面两个大孩子跑过去：“阿姨，你没事吧？”说着两人伸手把李英拉了起来。
孩子们走后，李英拍着身上的白雪，揉了揉刚才擦破了皮的手掌，哈了口气，实在太疼了：“老公，手破了。”
“几十岁的人了，走路都不看路。”魏明说完就自顾自地向家走去，丝毫没有顾及她受伤了。
“真是的，大直男。”李英趔趄着跑着向前追去。
楼下一个孩子风一样在小区里骑着自行车，“啊”的一声女人的尖叫。正在发呆的李英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男的已经把女人护到了身后，并一把拽住了车子。
男孩子也吓得够呛，站着一个劲儿地道歉。
男人摆摆手让他离开了，拉着女人的手抬起来左右看了看，大概是问好着吗？
李英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听不见说了什么。就看着男人牵着她的手走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结局却有着如此大的差距。
从前李英总觉得自己要做个贤妻良母，男人就是天，自己骨子里似乎住着一个古代大家闺秀的影子。
今晚魏琪的话，深深打击了她，让她内心里涌起了千头万绪，难以平静。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突然怀疑：这些年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妈妈，喝点水。”魏甜递过来一杯热水，并给妈妈膝盖上搭了一条小毯子。
“坐那儿，甜甜。妈妈想问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李英抱着水杯，温暖慢慢传到了手心。
“我想要做心理师，有一间朝阳的落地窗办公室，窗外有一片竹林，风吹过，竹竿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像一首音乐响起，竹叶随着风动，影子落在办公室灰色的地毯上，暗影浮动，就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我将在这里治愈许多内心痛苦的人们，带他们走向明媚的阳光。”魏甜抬着头幻想着脑海里那美好的场景，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嘴角带着笑。
“妈妈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到的。从今天起，你就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妈妈不干涉你。原来，我是想：等你和姐姐长大了，毕业后回来考公务员，有个安稳的工作，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一辈子过踏实日子。我从来没问过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许真的是我太自私了，把自己的想法都强加在你们身上。现在时代不同了。”李英看着窗外感叹着，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魏甜停止了幻想惊讶地看着今晚有些不一样的妈妈。
“你去看看魏琪吧，帮我把窗帘拉上，我再坐会儿。”李英吩咐魏甜把客厅与阳台之间的帘子拉上。
魏甜见卫生间的灯亮着，走过去听到水哗啦啦的声音，她轻轻敲了敲门：“姐姐，你拿睡衣了吗？我给你拿浴巾吧。”
“好。”听到妹妹软绵绵的声音，魏琪应了一声。
裹好浴巾的魏琪轻轻打开卫生间门，探出脑袋看了看客厅。等在门口的魏甜小声说：“出来吧，妈妈在阳台坐着。”
魏琪快步进了卧室，吹干头发换了睡衣，靠在床头窝在被窝里。魏甜洗漱完把卫生间收拾干净才进了卧室。
“姐姐，你和妈妈今晚说什么呢？”关上门魏甜轻声问着。
“没说什么，小孩子懂什么。”魏琪翻了翻手里的书，不想回答。
“你比我大了不到两岁，不要总说我是小孩子。妈妈刚才问我以后想干什么，还说她以前没问过，以后不干涉我。我觉得你们肯定谈了什么重要的事。”魏甜换了睡衣也钻进被子里。
“别担心了，睡吧！”魏甜钻进被子不说话了。
看魏琪侧过身子睡了，魏甜也只好关灯躺进了被子里，慢慢闭上眼睛。
这个夜晚，房间里的四个人各有心思：魏明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夜一样，始终在卧室里没有参与母女们的“战争”，不去管孩子的事，他在思念着心中那抹白月光。
他不知道隔壁房间里，女儿已经捅破了天。
李英坐在阳台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哪里出错了。
魏琪辗转反侧想着李英万一真的去梁豆子他们小区问到真相了怎么办？她会怎么做？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父亲吗？而父亲一定会是护着别的女人的……
她有些后怕，却不后悔：“我不能让妈一辈子就这么被欺负。”她知道自己今晚亲手在母亲心里埋下了一粒魔鬼的种子，很快会发芽生根。
魏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