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思乱想间,赵楷已经出了门。
“南月,还不跟上!”
赵楷站在院中,回头看了一眼。
南月忙转身,“是。”
张天一越来越忙了,他现在不仅会参与皇城司对可疑臣子的调查,还会奉赵楷的命令向宫外传递信息。
尽管他不是全乎的男人,但从他的外貌上看,比南月还要阳刚一些。
南月可没想过代替张天一的位置。
他只想留在天下最伟大的帝王身边,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赵楷冷不丁地开了口。
“南月,你在钱家时,觉得钱益这个人怎么样?”
南月“咦”了一声,“小的不记得钱家有钱益这个人?可能是钱老爷的旁支族亲?”
赵楷换了一种方式问,“钱家旁支的那些亲戚作风如何?”
南月怔了怔。
他不想想起那段不堪的时光,可是赵楷想知道,他不得不去回忆。
亲戚,要么是用来吸血的,要么就是为了踩在脚底下衬托自己的。
钱时锦家属于前者。
钱家的亲戚们都是吸血鬼。
南月所在的蜂窠,就是钱家某个亲戚投资的。
蜂窠创立之初,是为了让贵女们,孤寡少妇们有个消遣寂寞的场所。
可是后来,就变了味。
女贵客越来越少,来寻乐子的男人反而多了。
这些男人可不是平头百姓,他们大都有官职在身,没人敢不从。
呵!
在阶级分化严重的时代,男人一旦堕入风月场,比女人的待遇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还可能遇到恩客给赎身。
男人,呵呵,想都别想了,最多是深夜来辆马车,将人带去某个僻静的地方,供人欺负压榨罢了。
想到这里,他尬笑了一声,“官家,小的别的不敢说,做生意的头脑,那些亲戚是不缺的。”
“是嘛!”赵楷轻笑,“你没学到点什么?”
南月赧然道:“承蒙官家高抬,小的没那天分。”
赵楷看他是伶俐过了头,斜睨他一眼,径直去了坤宁宫。
南月立在宫门外,一时摸不清,自己是被厌恶了,还是被接纳了,心神不宁地来回走动。
这时,宫墙内响起赵楷的厉喝,“不争气的东西,你若敢走,朕就削去你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南月忙走到门口往里看。
却见赵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父皇,让儿臣去带她回来吧!”
皇后朱琏哭的梨花带雨,头上的金钗泠泠作响,拉着赵楷的胳膊哭诉,“官家,不要这么吓他,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管一个就要弱冠的男人叫孩子?”
赵楷第一次觉得这话刺耳。
动不动就拿“他还是个孩子”说事,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赵楷踢向赵谌的脚收了回来,玩味地说道:“皇后,你生他的时候,朕还没他这么大,你把朕当作孩子了吗?”
朱琏粉颊泛红,眼神躲闪道:“官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诗文一绝,还中了状元,太子哪能跟你比?”
赵楷越发粗鲁,“他是朕的儿子,就该青出于胜于蓝,不跟老子比,跟谁比?
难道跟菜市场那些屠夫比?
文华殿的老师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就学成这样?”
朱琏别的不怕,就怕太子不再是自己的儿子了。
她从老家得到不少消息,百姓们对贤王赵金郎颇为拥戴。
赵谌这个孩子,如果还不知道收敛,前面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朱家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朱琏不想让舅舅们失望。
尽管父亲朱桂纳多次劝她,不要跟赵楷拧着来,可她一根筋地认为,只有赵谌登基,她的前尘往事才不会暴露。
做贼,总是会心虚的。
窃取了原本该属于妹妹的人生,她这个皇后别提多么煎熬了。
外界如今抨击赵谌,说什么的都有,她这个母后急得食不下咽,她的苦该向谁说啊!
赵楷的讥讽就像一把寒冰利剑往她心口上扎,疼得说不出话来。
南月见状,忙上前拉起太子,隐晦地劝道:“殿下,快起来吧!官家想要护的人,哪个没护下来,让时间来验证吧!”
南月这话本身没问题。
不过是想告诉赵谌,赵萱儿一直在暗影卫的视线之内。
可赵谌却想歪了,想到了袁宝。
袁宝又是死在母后手中,耶律宁母子也是因为母后才离宫的,眼下的萱儿,更是因为母后的强硬姿态,失望地离开了自己。
他听后,不仅没有缓解,心中反而更加惴惴不安。
朱琏眼瞅着自己的儿子苦闷地发笑,脸色骤然一变,她嘴唇嗫嚅道:“官家,臣妾会管好太子的。不要逼他了。”
赵楷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
对赵谌的培养和关照,都远远超出了其他的皇子。
但每当赵楷说起其他儿子时,朱琏就有意无意地喜欢道德绑架,好像那些孩子都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一样。
女人有些嫉妒心,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