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董先捂着脸,走了进来。
嘴里还骂骂咧咧,“狗日的老牛,出手特么就是狠,老子让着他,他还来劲了!”
牛皋跟在他身后入了大帐。
局促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牛皋一手摸着肚皮,另一手按在腰侧,“董老弟,你长得凶也就罢了,嗓门还特么大!谁叫你先放了一枪的,我只是射出了寻常的一箭,你竟然躲不过去?”
帐外,徐庆,梁兴,杨再兴讨论得热火朝天,看来对这次对抗颇有心得。
李道高声咳了一嗓子,偷看了岳飞一眼,“前方探子说,萧斡里剌带兵回援,镇守在虎思斡耳朵,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牛皋情绪高涨,拍着胸脯道:“打就打,谁怕不成?”
董先拿开手,看着掌心里的血痕,龇牙咧嘴,“就是!一炮轰城楼,二炮破城门,三炮乱敌阵,萧斡里剌的兵再能打,扛得住咱们的火炮?”
岳飞却没有说话。
心中不停地在琢磨。
耶律大石这人实在让人佩服,后方换了新帝,他竟然还能紧盯到手的猎物,稳住军心。
这是何等气魄!
自己麾下的大军真到了虎思斡耳朵,一旦攻城,性质就变了。
因为岳飞表面上代表的是西辽新君。
而虎思斡耳朵往西的土地上,仍以耶律大石为皇帝。
这是一场分疆裂土的战斗!
赢了是为耶律谢立威,耶律大石除非被俘虏,否则再无回来的可能。
输是不可能输的。
但要如何把伤亡降到最低,这是个难题。
他抬起虎目,一一扫过众将士的脸,“这一仗,你们想怎么打?”
李道期待已久的立功机会,总算来了,他抢先说道:“一座夯土城而已,炮轰最省事!百姓都是一个样的,只要提前告诉他们要攻城,他们必定先自保。
自保的最好方式就是逃出城去,往其他地方躲灾。
只要咱们抓几个人,作为向导,从安全的地方进入城内,然后打探萧斡里剌的布防计划。
里应外合之下,拿下这座城,并不难。”
他侃侃而谈,眸光中带着兴奋,下颌的胡子都跟着跃动起来。
这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战,李道很希望自己能够拔得头筹,就算不能立头功,第一个冲进城内,也已经了不起了。
李家需要这场胜利做护身符,他太清楚了。
这些日子一来,他特意与董先保持距离,但从岳飞阴鸷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们的秘密。
只看到急递铺的驿吏一封接一封的把密信送到岳飞的手中,他心里就不踏实。
李道许久不与南方通信了,他害怕中途被劫胡,彻底葬送回还的余地。
此时,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谋划的怎样了……
胡思乱想间,身旁的张宪打了个喷嚏,“依老子的意思,咱们兵分四路,从四个门口攻城。
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让萧斡里剌头疼一阵子。
围困他们个把月,等他们弹尽粮绝,再谈判。
谈判不成,再喂大炮也不迟。毕竟这么大老远拉到这里来,咱们还留着干大事呢?”
王贵听了之后,张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大黄牙,“你个老小子,心肠够狠!围城困死他们,然后等他们看到谈判希望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杨再兴入了帐子。
“大哥,我不认为这样的法子合适!”
牛皋侧头瞧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怎样合适?”
梁兴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潇洒地说道:“虎思斡耳朵是一处堡垒,听说有三道城墙,跟开封城类似。
虽然都是土墙,可是那里有地下城,地下城中的物资足够三万人吃半年!
围城?呵呵,围不死他们,别到时候把我们自己玩死了!”
出征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定是粮草!
就算背后有西辽新朝廷和大宋的支持,他们也不敢保证,西辽的子民都像之前遇到的那么好说话。
何况虎思斡耳朵周围,小部落遍布。
这些人本就能征善战,只要萧斡里剌打着退敌的旗号召集他们,他们还能认耶律谢?
征服他们的,让他们甘愿臣服的,是耶律大石!
梁兴说得很起劲,全然忘记他和杨再兴偷偷离开军营,前去打探虚实的举动了。
王贵跳到他面前,与他鼻子对鼻子,“好啊!你竟然违抗军纪?是不是擅自行动,进过虎思斡耳朵了?”
“我……”
梁兴得意忘形,此时也不好再狡辩什么。
“都别吵了!”岳飞适时开口,“梁兴,杨再兴,你们再去细细打探,务必摸清虎思斡耳朵及周边的兵力部署。
另外,多带些人,在民间打听下他们的意愿。”
岳飞的偏心显而易见。
王贵对这个也无话可说。他只记得前不久李道和董先想做排头兵,岳飞是反对和无视的。
杨再兴瞧梁兴发愣,推了他一把,拱手道:“是,将军!卑职领命!”
说完,拉着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