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一出紫阳殿,西辽上下一片哗然。
“朝廷招募”不叫招募,而叫朝廷新卫兵。
卫兵招募的条件不严,只要是西辽的子民,只要想保卫这片土地,都可以到当地首领处报名。
耶律大石征服这里之后,除了让他们听令,并没有强制他们改变聚居习惯。
甚至还让他们不比改信佛。
这样的治理之下,百姓们对契丹人并不厌恶。
最基层的百姓最好驾驭,只要让他们能从地里刨的出吃得来,他们就不造反。
而耶律谢早早地出了名,老百姓无不同情他。
他“矫诏”登基,非但没有在民间引发质疑,许多百姓甚至通过各种渠道向他传来祝贺。
说到底,这与王希和耶律宁初来乍到时,不服从耶律大石的安排,与那些牧民庄稼汉住在一起大有关系。
换句话说,赵谢从进入西辽的那一刻起,就在攒人气。
岳飞在军中,甚至听到当地百姓说,当今的西辽皇帝,是从民间走出来的,所以他的政策一定向着老百姓。
这令李若虚,张节夫等人感到莫名其妙。
毕竟,他们可是清楚知道,大宋丢了个王妃,王妃也叫耶律宁。
牛皋回到营地后,第一时间向岳飞报道:“鹏举老弟,留了几门大炮给杨志那小子,你猜那小子说什么?”
牛皋喝了一口清澈如黑紫色水晶的葡萄酒,捋着胡须笑道:“那小子说,幸好他早早地离开了陇右。
不然连偷着去摸一摸把,都要被种冽那家伙骂一顿呢!
如今好了,脱光了抱着大炮睡,都没人敢哔哔一句。
这一路上,我老牛都看懂了,西辽的这些帐篷,土坯房子好打,几个炮弹过去,他们不服都不行。
虎思斡耳朵是耶律大石的老巢,咱们开春就给他喂炮弹!”
牛皋酷爱喝酒。
但他有个无人能敌的优势,就是箭无虚发。
这个大老粗是猎户出身,早年家里穷,靠上山砍柴打猎维持生计,练就了一身射击本领,与岳飞不相上下。
要知道,当年的招募条件,射击可是加分项。
岳飞,牛皋,韩世忠,吴阶,刘琦,甚至李彦仙这样的武将,个个都能弯弓射大雕。
但牛皋比其他人更牛的是,他射出去的箭,还没有落空的时候。
经过幽州军器监改造后的神臂弓,在他的骚操作下,甚至能一箭穿透两个移动的靶子。
他手下的一支火枪骑兵队,在突击时,战斗力丝毫不亚于背嵬军。
牛皋,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李道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岳飞,取笑道:“老牛,你也想做先锋队?”
牛皋红着脸,醉醺醺地打了个饱嗝,“先锋队?不,行之老弟你别以你那急公好义的心思揣摩老子。
老子不做先锋队,老子的兵,要做神枪手,飞檐走壁,杀敌与砰砰之间那种,哈哈哈!”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醉话,李道的脸上还是青白交错,不太好看。
李道的确是想建功,这功却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他想为南方李家背后的势力,拿到一个免死金牌。
李光许久都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鼓捣的那档子事,到底能不能成,如果不成,李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到时候,比钱家的下场可要惨得多。
他李道不是参与者,也不是康王赵构的拥护者,他只是想让李家过江过河,从商界跨入政界,在幽州能有一片立足之地。
赵官家对西辽这一战,似乎志在必得。
西辽新帝都让人送来了粮草军饷,可见耶律大石真的要完蛋了。
自己在岳飞麾下效力,这一仗若赢得漂亮,他李道李行之的名字就会刻在大宋的军功碑上。
真到那个时候,就算康王的计划落空了,最多是李光自己家搭进去,总不会牵扯到他这一脉才是。
牛皋不像李若虚这样的文人,说话兜圈子,给人留点面子,这个狂妄的老家伙,嘴像个簸箕,有啥说啥,这点最可恶。
就在他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时,牛皋继续道:“对了,老子这次回来,怎么没见王俊那厮?
难不成这小子比李行之还急,偷摸地带人杀到虎思斡耳朵去了?”
李道闻言,脸色倏然变暗。
王贵和张宪恰好一前一后走进来,后者顿了顿,沉声道:“王俊死了。只是死的蹊跷。”
王贵下意识看了一眼李道,“脖子上套了绳索,挂在了树上。”
岳飞虎眉微聚,“现在何处,快去看看!”
一行人踏着薄雪,出了大帐,往一个山坡走去。
北风呼啸,吹得几人的斗篷像旌旗,哗啦啦作响。
山坡上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士兵们对这样的死状,皆为不解,小声地议论着。
“距离这么远,他一个断腿的废物怎么跑过来的?”
“你不是巡逻的吗?没看见?”
“没有。路过他的住处是,我还看过一眼,当时他还在里面骂骂咧咧呢。”
“多久之前的事?”
“小半个时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