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在这个关节上陷入两难。
新年将至,宫里宫外都是一派祥和的气氛。
而幽州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在张恒的一通运作下,已经具备了今日城市的大致雏形。
各种商店琳琅满目,各行各业百花齐放。
在银柜放贷的催动下,几乎家家户户都背上了贷款。
每当赵楷站在街头,他都很痛恨这种万恶的模式。
可是当看到百姓们阖家欢乐,干劲十足的时候,他又对自己的立场表示怀疑。
这种疑虑,最近越来越盛。
左子慕把筷子放下,小饮了一口,郑重道:“官家,此事看似简单,但若处理不好,是会出大乱子的。
别忘了,金国的战船已经在收尾,可能开春就会试水了。
凭兀术的性子,他能忍着不南下攻过来?
到了那时候,南方也得跟着乱。
咱们眼下还没有拿到康王的半点证据,就算想先发制人,也无从下手。
官家,大局为重,西辽不过是额外的收获而已。
稳住国内局势,才是首要的。”
赵楷怎么不知道这些大道理。
最近他总是自我怀疑,甚至回忆以前的事,他怕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把一通烂摊子丢在这儿,乱了大宋。
所以,他急了。
急躁的情绪下,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赵谌,不是令他初次动心的朱琏。
而是满怀的愧疚。
这份愧疚,只关乎耶律宁和赵谢。
那两个孩子他还没见过,从生理上说,赵楷对他们没有真实的感情。
就好比玩了一个游戏,游戏中有组队的队友,他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却永远也不会看到他们。
左子慕匆匆又扒拉了几口菜,继续劝道:“官家,我大宋的转折点在于强兵。所以,这个宗旨我们不能随便改动。
岳飞带去的那些将士,是大宋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只有大宋在,皇子治下的西辽才会安稳。
缺了咱们这个后盾,他们母子拿什么底气与契丹人抗衡?
微臣不得不提崔念奴,她为了这个计划,连性命都打进去了,另外还有那么多兄弟,那么多隐凤的姐妹,在西辽各处潜伏着。
如果这个时候议和,他们的努力和牺牲又算什么!”
左子慕喝了酒,不敢说的话,此时炒豆似的蹦了出来。
之前,他一直不敢查崔念奴的死因,前不久才知道,那个傻女人是被活活烧死的。
而如今,西辽皇后萧塔不烟的棺椁都快入境了,崔念奴还没有入土为安。
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拒绝了两位公主的示好。
多日没与她们同房了。
赵楷私藏崔念奴的骨灰,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很想知道。
听到“崔念奴”三个字,赵楷抬头与他对视着,想到她的遗言,又惭愧地把脸别了过去。
女人的心机太深,不是好事。
如果在赵楷穿越来之后,初见她时,崔念奴就同意进宫为妃,赵楷也不会撺掇她和自己的兄弟了。
如今她人化成了灰,但后劲还在。
左子慕的心里,是不会将她轻易抹除的。
赵楷举杯与他碰了一下,迅速转移话题,“朕知道了,议和的事不会再提。另外,朕想让李彦仙带人南下,你意下如何?”
左子慕灌了一口酒,“李彦仙?”
赵楷点头,“对。李彦仙是北方人,在南方毫无根基,也没有熟人势力,这些云九都查过了。
张俊和杨沂中私下做什么也好,老九授意他们的也罢,那些人都是老九的人。
就算他们在老九不知情的时候,扣押战船,这个锅老九必须背。
李彦仙是朕的人,他的儿子已经入皇城司,其余家眷也已安排妥当,加上有折家这层关系,他反不了。”
左子慕质疑道:“李彦仙就是个大老粗,他去了只会让那些人警觉,又能怎样?官家,不如让微臣去吧……”
“你?”赵楷往椅背上一靠,笑道,“你是朕的什么人,人尽皆知。你还不如李彦仙有用!
别折腾了,你盯好金国的动向,比做什么都要强。
只要金国敢动,朕就用龙虎舰破敌,就是战船烂在南方,朕也不绝不会让老九的人得逞!”
左子慕也害怕。
赵楷登基前后,作妖的是赵佶和赵桓。
这天下稳了才几年啊,又有人开始搞事情了。
这么一看,所有亲王中,还是信王赵榛最乖,他捏着酒杯轻哼了一声,“官家没去过军器监,或许还不知道吧?信王造了不少新式的飞行器。
除了向西方补给的那些,还有更大型的木鸢。
木鸢中间还可以坐人,如果要破城池,在火炮的掩护之下,这些木鸢就可以带人进入城中。”
赵楷听后,眼前瞬间一亮,“信王弟心性率真,不像老九那般城府,他能铺下身子做事,福金也能放心些。”
历史上的赵福金是大宋下场最惨的一个公主。
信王又是她的亲弟弟,野史记载,信王在北上途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