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闻言,突然意识到,眼下的局势已经不能让他们再在赚钱的快感中逍遥快活了!
大宋缺不缺热血士兵,他们最清楚。
种家能偏居一隅这么久,是种师道当年用勤王之功换来的。
再往上追溯,种家有两代人在大宋西境督造堡垒,立下了抗击西夏的不世之功勋。
大辽一亡,西夏再无靠山,就算吐蕃有意结盟,西夏国主李乾顺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种家士兵若在朝廷诏令到来之时,仍毫无战力,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取而代之,被迫让出陇右,被赶到更为贫瘠的地方去。
众将军在这一刻如醍醐灌顶,再也不敢怠慢,纷纷告退整顿兵马去了。
姚平仲却没有走,他剔了剔牙,长舒一口气,“种老,依你所见,咱们该何去何从?”
种师中双手撑在床板上,往上提了提身子。
接过小时端来的药碗,一饮而尽。
待小厮走后,他紧闭双眼叹道:“老夫年逾八十,上马都费力。岳飞才三十多岁啊!
咱们手底下的兄弟如果不求上进,岳飞会如实向京师禀报的!
想想看,祖父种世衡一代大儒,耕耘西境多年,垦荒收编商旅羌人,是何等雄心勃勃!
当年李元昊称帝,祖父巧用离间计,轻而易举地除掉党项贵族耶利刚浪和遇乞两大隐患,逼迫西夏向大宋称臣。
到了父亲叔父一代,他们继续在西境深耕,扼守清涧城,招降西夏嵬名部落两员大将,让吐蕃和西夏不敢犯我大宋半步!
后来堂哥种朴死于吐蕃人的手中,吐蕃也损失惨重,向朝廷递上了降书。
紧接着金国南下直逼开封,我与大哥种师道再次兴兵勤王……
老姚啊,我们种家满门忠烈,绝不能到此为止!否则我是没脸到地底下见他们的!
大宋幅员辽阔,我种家却是唯一一支有传承的西门镇戎军。
天子守国门,迁都幽州,京畿之地守兵数十万,志在取西北扩疆版图,我种家焉能在宋辽开战之际,畏首畏尾!”
姚平仲在他床边坐下来,为他顺气。
试探道:“种老的意思是,与岳飞一并进攻西辽?”
种师中摇摇头,“种家不能全都去。老夫想让把种家的旗帜交到种冽手中,依旧留守陇右,堤防西夏和吐蕃。
希宴啊,你该出出风头了!
以往你急功好利,赵官家再三留你,你担心自己步童贯后尘,今时不同往日!
在金国虎视眈眈的关头,赵官家执意要取西辽……他需要你这样的人!
种家兵马一份为二,你带领主力与岳飞会师,听从他的调遣,不知你可否愿意?”
姚平仲的确是好大喜功的性子。
他还偷偷潜入过金国,但见到西夏兵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撤了回来,可别人不知,老爹姚古却对狗儿子的德行一清二楚。
狠狠地用马鞭子抽了他一顿,气得生了重病,不久便去世了。
后来姚平仲对军功再也没有了渴望,此时听种师中为种家一门的将来忧心忡忡,他内心反而毫无波澜。
“种老信得过属下,属下便领命。只是种家兄弟自认为是正统,我若分走半数兵力,只怕他们不服啊!”
种师中撑开眼皮,笑了笑,“老夫既然敢跟你开这个口,就已经为你铺好了路。
只要你答应,种家子弟自然会有响应你的!”
姚平仲点头应了下来,“那属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种冽不像种师中那么好说话,反而更像种师道的暴脾气,兄弟几人一看他出来,种冽迎头就给了他一拳,“哼,想趁人之危?告诉你,不可能!”
姚平仲手下不是无兵,只是没有种家那么多而已。
两个亲信一看姚平仲被欺负,抄起家伙就打了回去,两帮人马谁也不甘示弱,参与的人越来越多。
种师中的门前转眼间成了火并现场。
小厮喊了几嗓子,一点用也不管,他慌忙跑进屋去说明实情。
本来还孱弱到奄奄一息的种师中闻言,立刻下地,披上衣裳出了门。
他的出现并没有让那帮血气方刚的家伙停止,场面越演越烈!
种师中拉动枪栓,冲天发射,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这些头铁分子才停了下来,都呆呆地望着他。
种师中底气十足,“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分家产?自由主张者,都站出来,老子一人喂你们一颗。不用担心不够用,赵官家新批下来的火器就在路上,足足送几大车!”
姚平仲被打得左眼高高肿起,种冽一条胳膊被卸,他忍痛,往上一顶,咔嚓一声才算回了原位。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六大喇喇道:“姚古就是个废物,他的儿子姚平仲有何建树?种老,你把兵马分给他,不是让兄弟们恶心吗?”
“就是!要跟岳飞出征,咱们没意见,可首领不能是他!”
“对,要是他,咱们还不如在这里种田开酒店……”
众人七嘴八舌,种师中脸色阴沉如墨!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火枪,指了一圈之后,对准了姚平仲,“你们觉得废物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