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慕回到府上,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原本静悄悄的院子中,彩绸悬挂而起,檐下还挂起了一排红灯笼。
死寂的府邸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变成了另外一重充满着喜庆气氛的新天地。
他气闷的心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般难受。
怔在原地,想要立刻逃离,可是脚底板就跟生了钉子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闵真放下手中的大红色团花,走上前来,“老大,恭喜你!这是两位公主的意思,她们说不管你什么态度,她们愿意守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布置的,兄弟们帮你。”
左子慕笑得十分苦涩,“我有的选择吗?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闵真轻叹着,把他拉到一旁,“官家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是赏赐你,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还有,两个公主对你是真心的,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表面上做好功夫,皆大欢喜,不好吗?”
左子慕犹豫了半晌,只重重一叹。
这时,云九从屋内走了出来,瞧他如此神色,垂眉欲言又止。
左子慕打量着他打心底里厌恶的院落,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了闵真手里,“代我谢谢兄弟们,城中心的那家酒楼物美价廉,带他们去解解乏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九与闵真互相看了一眼你,前者道:“你先去,我跟老大说句话。”
闵真抬手招呼一声,所有人都离开了。
左子慕灌了一口酒,听到脚步声,瓮声瓮气地道:“你怎么不去?”
云九把酒坛夺了过来,顿在桌角,忧郁的脸上尽是愤愤不平之色,“老大,你想过官家为什么这么做吗?当真以为是两个公主嫁不出去吗?”
左子慕红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溜到地面上,靠墙根坐了下来。
云九走过去与他并肩坐着,“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康王殿下,族亲们谁肯搭把手?
咱们是他的心腹,就更应该理解他。”
左子慕合着眼,醉醺醺道:“他让你做说客?我看你还是免了吧!”
“不是。”云九面色平静,伸手抚摸着腰间的剑柄,“只是我看不下去了而已。官家赏赐你的你都回绝了,他心里不踏实。
咱们是他的心腹,只听他一人调遣,知道的秘密自然比旁人多。
就算他知道咱们看在优厚的薪酬上,不会背叛,可是咱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让他不要生疑?”
云九最担心的是左子慕和赵楷之间起争执。
这对于皇城司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所以,他主动来了。
“呵呵。”左子慕扭了扭脖子,轻声笑道,“我不要赏赐,只是不想背上这些累赘,并没有背叛的意思。
如果我要背叛,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云九,难道你认为就凭你们,能拦得住我?”
暮气沉沉,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发出阵阵轻啸。
左子慕敛去眸色,扭头看向云九,“知道吗?金国提了优厚的条件,说会重用我,我并没有答应。也不会答应。还杀死了前来劝降的人。
完颜宗弼想从我这里打开缺口,我偏不如他意!”
云九眉心一沉,吃惊地望着他。
舔了舔唇,摇头道:“这种事情你为何要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这就是证据啊!”
“证据?”左子慕轻笑,“我没有收受任何东西,哪里算得上证据!”
云九正色道:“明知金国对你另有图谋,你为何还自告奋勇出使金国?老大,你回皇城司吧,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做咱们喜欢的事,不好吗?”
左子慕陷入了沉默。
云九以为他被说动,继续道:“官家是个野心家,他的野心超越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个皇帝。
有时候做事果断,让人胆颤,不寒而栗。
有时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他的后宫和宫人。以往到了盛世,哪个皇帝不想着扩充后宫,多招募宫人,以彰显皇家威严。
可是赵官家却反其道而行,天下间几乎没有人可以跟上他的思维。
老大,你与他相熟多年,你也未必全看得懂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违逆他的意思,娶公主而已,就像王洵,岳云一样罢了,你到底是计较什么!”
云九口气极重,说到最后,几乎如同发泄般,低声的嘶吼。
“是不是你也想娶?”左子慕神色一冷。
“是。如果官家要赐婚与我,与我们这些兄弟,没有人会拒绝。”
“所以,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你……”
云九闻言,顿时泄了气。
敢情他说了一箩筐,全是废话。
云九无奈地起身,拍了拍左子慕的肩头,“兄弟们还在等你喝酒,一起来吧!兄弟一场,大家从来没有想过疏离你。”
左子慕听到关门声,扶着墙壁起身,一扭头,看到两个窈窕女子饱含怜悯地看他,放在坛子上的手,撤了回来。
“我不需要伺候,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