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妃端着手往赵佶画像处走去,伸手抚摸着。
“太上皇要是有你一般的收敛,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哀家不忍想,想了就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睡。”
瞧她落泪,赵楷只好劝慰:“太妃要是想念父皇,不如跟着下一批官员北上。
幽州来了信,皇陵也快要竣工了。
朕琢磨着等来年,就能为父皇下葬。”
赵楷也知道,幽州地处北疆,在道路修通之后,可以辐射周边各国,将来的发展空间比开封大得多了。
开封土地肥沃,适合种植。
只要以开封为试点,慢慢推行种植技术,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小手工作坊,周边十几路都会被带动起来。
但是光依靠内销,可不行,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有可能会销往周边国家。
大宋的造船业本就发达。
市舶司更是在推进海外贸易上不遗余力。
安定的南方富饶,小打小闹常有,却翻腾不出水花,对朝廷构不成威胁。
无需太过担忧。
北方就不行了,自然灾害面前,百姓们束手无策,除了落草为寇别无出路。
幽州发展起来之后,他们会面临比种地更多的选择。
长远来看,迁都是有利于大局稳定的。
韦太妃擦去泪水,“不去了!皇帝啊,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当初阻挠郑太妃棺椁北迁的原因吗?”
赵楷怔了怔,“为何?”
韦太飞转过身来,“那明妃是太上皇心尖上的人,极有可能会合棺而葬。
郑皇后可是正宫娘娘,她去了,也是与太上皇同穴而已。哀家去了做个陪衬,有何意思?
朱皇后不懂,还来哀家这里劝过。
她生怕自己百年之后也与皇帝分开,哀家还是把她劝住了。
人死都死了,身后事都看儿孙的意思,哪有必须这样必须那样的道理。
皇帝该做事就去做,延福宫绝不会成你的拖累。”
难得有这么透彻的后宫女人,赵楷总算明白,为什么她能在那么艰苦屈辱的环境下捱到了赵构的救赎。
心态很重要。
“有些话哀家本不该多嘴,但皇后心中有些疑惑。”郑太妃欲言又止,“锦绣宫那位,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赵楷被问住了。
钱时锦也曾是令他心动过的女子,虽然当年的王德妃图谋不轨,把钱时锦拖下了水。
但赵楷清楚,这个江南小女人只是涉世未深误入歧途而已。
杀她,他舍不得。
放她走,赵楷也不放心。
想到这里他无奈道:“朕让她在锦绣宫反思,想必也该反思好了。”
“皇帝还要自欺欺人吗?”郑太妃说着话,已挪步到了殿外,“朱皇后说了,也不是不能接受她。
皇帝若是真放不下,不如重新为她换个身份,留在身边伺候也好。”
赵楷看着她远去,又在延福殿内单独待了一阵子。
入夜后,赵楷去了锦绣宫。
南月有一丝意外,从黑暗处走出来之后,诧异道:“娘娘近来没有异常举动,官家要进去瞧瞧嘛?”
南月料定他不去,所以才这么说。
没想到赵楷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大殿。
钱时锦听到脚步声,探起身子道:“南月,本宫要睡了,你不要弄出动静来。”
赵楷在门外停下,伸手推门,在一片漆黑中寻找她的身影。
“你,你进来做什么!”钱时锦哑着嗓子轻呼。
扯过被子捂住胸前的大好春光。
赵楷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南月。
“官家,小的可从未私自进来过,娘娘可以作证。”
“出去吧。”
赵楷听到关门声,挑起帘子进了内殿,“锦儿连朕都认不出了?”
轻纱帐内身形微晃,不一会儿响起了一阵抽泣声。
赵楷点了烛台,轻叹道:“想了这么久,还没想明白?”
钱时锦停止哭泣,隔着轻纱看向撒发着成熟稳重的赵楷,“官家杀了臣妾算了。”
“朕要杀你,当初何须救你?”
赵楷挑起床帏,在她哭泣的脸上打量,“后宫都被遣散了,朕没让人动你。”
钱时锦腾地下了床,“遣散后宫?官家,开封发生了何事?”
她情急之下忘了穿衣,玲珑有致的娇躯暴露在了赵楷的眼皮子底下。
赵楷瞧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扯过薄毯披在了她的身上,“锦儿,一切都如朕所愿。
要迁都了,等开封安顿好,朕也会走,你愿不愿意跟去?”
久违的拥抱让钱时锦热泪盈眶,她颤抖着哭了许久,“官家,除去臣妾的所有位份吧,臣妾愿意做一个婢女侍奉官家左右。
不与人争,也不想有子嗣让人忌惮,只想陪着官家,安度余生,这样的要求,官家能满足臣妾吗?”
赵楷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点了点头,“以后,就去福宁殿吧,朕的锦儿。”
一夜缠绵,钱时锦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赵楷也对她极尽温柔,太久了,久的就像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