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雀跃不已,“真的,是时候救皇爷爷了吗?时机到了吗?”
“朕一去,便是时机。”
整个西北局势,将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赵楷不敢去想象。
但他知道,一旦金国用兵,耶律宁到达西辽,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如何运筹,赵楷已经有了腹稿。
但他需要出面,需要去深入虎穴,直面宿敌与旧怨。
这个疙瘩不解开,将来就会留给赵谌去解决,越拖下去,越棘手。
大宋被北狄觊觎,原因在于国富兵弱。
如今更富有,兵也强了,别人再出拳头,就不该只是躲闪,而是要给他们痛击,要他们知道大宋的今时不同往日。
要战,大宋毫不惧怕!
赵金郎思虑了片刻,恭敬地道:“父皇的意思,儿臣大概明白了。
宁娘娘不辞而别,或许是她的本意,耶律家的女人也是马背上长大的,骨子里有血性。
她带走小谢儿,目的可能是为了把筹码送到辽人手中,重启两国的和谈。”
赵谌皱眉,不解道:“为何一个孩子就能让和谈重启?”
“人质。”赵金郎轻声回答。
赵谌忽然想到母后那天的反应。
不对,这不是宁娘娘的意思,分明是母后,一定是母后。
心念倏地一转,赵谌忽然惊惧起来,把父皇被引出皇宫,让自己监国,难道母后是要制造机会,对父皇下手不成?
他瞠目结舌,惶恐地躲闪着眼神。
把手从矮几上撤回来,缩在袖中,攥起了拳头。
赵金郎低眉沉思,没有察觉什么,“父皇,儿臣听太傅讲了周边国家的局势,连夜写了一篇策论。
本想再完善些,呈给父皇。
今日既然谈到了这儿,儿臣想取来,给父皇过目。”
“好啊!”
赵楷眉眼一展,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有这样的大局观了,这是好事,该鼓励。
赵金郎退下,离了延福殿。
赵谌忽地跪下来,祈求道:“父皇,你不能出宫,听儿臣的吧!”
“谌儿,父皇做事,从来不是心血来潮,这些日子,考虑了许多。你是朕看好的人选,这是对你的历练,你怕什么!”
赵楷以为他怯于担责,脸上生出一丝愠怒。
“不是这个意思。”赵谌直面他,“不知父皇有没有想过,宫墙外那么多人日夜巡逻,怎么会没有惹你发现一点异样?
肯定是有人主使的。
宁娘娘以父皇为重,对任何人都和善有加,对儿臣更是和颜悦色,这样的宫里,她能不想继续待下去吗?
还有,小谢儿不足一周岁,还在襁褓之中,宁娘娘就算肯舍得自己吃苦,怎么舍得孩子?
还有一事,父皇……王希……他不见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赵谌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掌心里。
前面赵楷都听明白了,赵谌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最后一个,他没理解过来,“什么王希?”
赵谌道:“负责为儿臣打探消息的王希,曾是皇城司的人……自赵谢和宁娘娘失踪,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啪!
赵楷猛击桌案,“你怎么不早说?”
“儿臣起先也没怀疑,因为他时常一两个月不见人影,可这一回,儿臣让应祥找遍了开封,都没有他的身影。
所以,才想到了他的身上。”
赵谌没有撒谎。
岳云推断给他听后,他甚至想直奔坤宁殿,却被劝住了。
岳云觉得,这种不确凿的证据,不要传扬出去,第一时间告诉官家才能发挥作用。
是呀!
如果王希是被母后劝动的,母后又怎么会承认?
她一定与王希秘密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还查到些什么?”赵楷冷静下来。
赵谌松了一口气,在赵楷的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低声道:“父皇,儿臣怀疑,这都是母后做的。”
“放肆!”赵楷再次爆发雷霆之怒,眼晕地支着脑袋,“你母后她善良柔弱,为了你殚精竭虑,怎么会想出……”
赵楷说不下去了。
赵谢备受宠爱,自己又正当壮年,禅位还遥遥无期。
赵谢一旦长大成人,对赵谌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
他也被这样的想法震惊住了。
赵谌反而一脸忧郁,“儿臣也不希望是母后,但儿臣能查的都查了,除了她,没有谁有动机。
宁娘娘在开封除了咱们,没有任何亲人。
金国的使臣,商贾,几乎都在皇城司的监控之下,宁娘娘除了菁华宫,福宁殿,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母后的坤宁殿。
她信任母后,与她情同姐妹……这么想来,一切似乎都通了。”
赵楷本来想,安排好前朝,就会去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好让他安心,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赵谌已经意识到朱琏情绪有些变化,以往动不动就发怒,现在却深沉的多了。
看到赵楷瞳孔地震,他看了一眼殿门,以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父皇,会不会是母后全都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