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
赵楷身体里的筋骨仿佛在这一刻被人全部抽去,所有的精气神都消了大半,他流着泪缓缓转头,看向同样泪流满面的朱琏。
“皇后,你告诉朕,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她是朕的女人,带走的是朕的儿子啊!”
朱琏也泣不成声。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王希肯听她的,背地里送她们母子出宫,朱琏也没想让他活着回来。
但一直对赵谌衷心的王希,一听这么做是为了太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还说,“娘娘放心,王希一定会护送他们母子,知道西辽皇庭,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现在大宋。”
有了他这个承诺,朱琏才彻底放了心。
就这样,耶律宁带着赵谢,踏上了通往西北的路。
赵楷的心被掏空了。
赵谌闯进来的时候,一脸惊疑地看向自己的母后。
他不敢确定,也不敢说话。
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父皇,请保重龙体!”
赵楷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极其沉重,他把赵谌的头小心地抱在怀里,双唇抖动道:“谌儿,你的弟弟他不见了……”
这是赵楷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
当时皇爷爷被掳走,赵楷都表现得极为镇定。
也对。
皇爷爷是大人。
可赵谢还是个奶娃娃,自己一想他不知所踪,面临未知的危险,心中也是擂鼓作响。
赵谌起身,眉目一凛道:“父皇,我去找弟弟!我一定要找到他!”
说完,甩掉赵楷的手臂,转身就要冲出去。
一直跪在旁边抹泪的朱琏惊慌起身,厉声喊道:“赵谌,你慢着!”
她这一惊呼让父子俩同时扭头。
颓然的赵楷,失神的双眼中逐渐有了光亮,最后嘴角都挂起了笑,抚上朱琏的肩头,“皇后,宁儿去了哪儿,你知道对吗?”
朱琏与他眼神一碰,慌乱地别过头去。
“官家,臣妾也不知情,自前几日与她叙话后,就没再见过她了。臣妾知道她带皇子,没有闲暇……”
赵楷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闭,倒在了她的身上。
“官家……官家……”
“父皇!”
“来人呐!快传太医!”
菁华宫里一片混乱。
不远处的锦绣宫里,一身清爽衣衫的钱时锦纳闷地到了殿门口,踮起脚尖向外张望。
南月横臂一拦,口气平缓道:“娘娘,外面天塌下来,也与你无关。”
钱时锦嘴角苦笑,“不过他们喊官家,我担心而已。你不用紧张。”
说完,转身回了内殿。
南月个子高,看到云九带着御医疾行,从殿门前匆匆而过,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纳闷道:“这是宫里出事了?”
赵谌站在福宁殿的院子中,不时地摸一把眼泪。
岳云请示道:“殿下,到底除了何时,请尽管吩咐!”
赵谌瞥了一眼殿内,与他来到墙角,声音极低,“去查,最近三日有谁出入皇宫?”
岳云不解,宫门都有皇城司的人把守,宫内也有亲从官巡逻,难道有人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吗?
“宁娘娘和小谢儿不见了。无论谁问起你,你只管说本宫吩咐你查探信王叔的事……哪怕是母后,你也不可吐露半个字!”
赵谌眼角湿润,但眼神却十分冷硬。
岳云暗暗吃惊。
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皇妃和皇子能悄无声息地不见了,简直太不可思议。
岳云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把手搭在赵谌的肩头,轻声安慰他。
朱琏从人群中望过去,并没有起疑心。
赵楷幽幽醒来后,神色已经一片清冷。
哑着嗓子吩咐道:“皇后也受了惊吓吧,慎刑司那边劳你盯着,务必问出些线索来,不要手软。”
朱琏黛眉一蹙,恭敬地应下了。
“袁宝,朕还未用膳,你去趟御膳房拿吃的来。”
袁宝向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弯着腰出去了。
赵谌一把拉住他,“父皇醒了,他怎么样?”
袁宝松口气道:“回殿下,官家醒了,还说要用膳,小的这就跑一趟。”
朱琏挑帘出了殿门,迎面看到赵谌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意道:“谌儿,此事传扬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该如何去做,你父皇自有主张,你切莫鲁莽行事,记住了吗?”
说完,抬眸扫了一眼岳云。
见这少年一脸平淡,恍若未闻,她长吁一口气,又叮嘱道:“你父皇与皇城使议事,别进去叨扰他了。
银柜那么重要的事,你不可马虎。”
赵谌听不得这个。
放在以前,母后看到父皇难过,比谁都急。
这一回刻意表现得淡定,实则让人对她越发生疑。
朱琏手扶着宫女,缓缓出了福宁殿。
赵谌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与她隔了一小段距离,垂眉道:“母后,你当真不知情吗?”
朱琏凤体一怔。
双目紧紧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