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琏感受到他的目光，秀眉微蹙道：“官家，这位年轻人是……”
“哦，他呀，是张天师的爱徒，朕请回来做谌儿的伴读。”
赵楷话音刚落，张天一和崔念奴同时一怔。
朱琏没有多问，只浅笑着继续前行，别有深意地在崔念奴脸上打量。
三人落座后，张天一尴尬地站在崔念奴身后。
他太吃惊了！
赵楷竟然对外这么说。
他可是知道，张天师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到底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步登天，混到了皇太子的伴读？
他贼贼地瞥了一眼赵楷，又偷偷去瞄朱琏。
袁宝斜睨他，低声道：“来了这里，要讲规矩。”
张天一一脸错愕，把头垂了下去。
崔念奴装的很卖力，忙不迭给朱琏夹菜，“母后，这个儿臣喜欢。母后也吃。”
朱琏为赵楷斟了酒，抿嘴轻笑，“谌儿近来苗条了不少！”
崔念奴一口菜呛在喉管，差点笑出女声：“母后说的是。谌儿近来吃得少，自然瘦了些。”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赵楷摆了一道。
原来，朱琏早就知道真正的赵谌离宫了。
吃完饭，朱琏找了个借口把崔念奴叫进了内殿。
在她细腰上捏了一把，“你呀！谌儿吃东西斯斯文文，你表演的太过了！”
崔念奴装的也辛苦。
见被识破，索性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皇后娘娘，官家他竟然瞒着我，让我误以为你还不知道实情。快给我说说，太子还有哪些小动作，小癖好！”
朱琏拉着她的手，一五一十说起了赵谌的事。
从呱呱坠地，到襁褓婴孩，再到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读书识字，性格逐渐养成……
崔念奴听得暖心，朱琏讲的开心。
两人出来时，赵楷已经倚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对赵谌已有全面了解的崔念奴，此时神色焕然一新，比来时也更自然了。
她走到赵楷身边，推了推他，“父皇，该就寝了！儿臣也该回去了！”
赵楷睁开眼，朦胧中一怔，“谌儿，你怎么在这儿？”
崔念奴淡定道：“儿臣刚与母后叙话，她累了，已经歇下了！”
赵楷坐直身子，慢慢缓过神来。
张天一刚才被自己打发回去了。
袁宝也去了院中候着。
“小奴？”赵楷冷不丁唤了一声。
崔念奴浅笑，但稍候便恢复如常，“父皇若是想见见她，恐怕要过些时间了！”
赵楷忽然间有些感动。
一个在风月场所游刃有余的女子，被自己当作男人一样的使唤，需要她做什么，她总能挺身而出。
赵楷心中只爱朱琏。
但每当看到崔念奴单枪匹马，冲在前面，心中也会波澜四起。
他动情地把崔念奴一把搂在怀里，脸上有她凉滑的墨发划过，丝丝缕缕，像难以名状的情愫。
“小奴，谢谢你！”
两人贴的极近，这是从未有过的距离。
崔念奴身子一僵，“父皇，儿臣……”
“走！父皇送你回宫！”
赵楷拉着她出了坤宁殿。
皇宫里月华如海，热风带着旋儿泛起轻浪。
崔念奴心中怦怦直跳，小手在赵楷的掌心里，湿漉漉的。
他金口玉言，在幽州时有过承诺，待东华门外的府邸落成，就让她与左子慕成亲。
左子慕是安内候，她是二品诰命夫人。
那么，眼前的这一举动，又算什么？
崔念奴是懂男人的，但此时此刻，心绪烦乱，却是看不懂了。
赵楷只管前行，送到东宫门外，才停下脚步。
等他转过身来，神色一如往常。
“太子尽量少出宫走动，一切都有父皇安排。”
崔念奴瞧他眸色湛蓝，深不见底，怦然的心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是。儿臣遵命！”
她从容以对。
赵楷再无话，转身离去。
崔念奴一夜未眠，第二日找了个由头，去了一趟皇城司。
步入左子慕的官舍，就把门关上，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别闹，今日朝堂上有要事。”左子慕嘴上拒绝，双手还是松开了腰带，环住了她的纤腰。
“怎么了？一大清早就来这个？”
被怀中人抱得喘不过气，左子慕眉心皱了皱，“说话。”
崔念奴双目紧闭，“子慕，别动，让我这样抱着你，就一会儿。”
左子慕任由她抱着，目光也变得温柔，“是不是在东宫受了委屈？那些大老粗，是谁惹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
崔念奴没有松手，瓮声瓮气道：“就是想你了！”
“你还有心啊？”左子慕很受用，嘴角勾起笑意，“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说过一句软话。
怎么，做了一天金丝雀，就开窍了？”
金丝雀？
崔念奴心尖一颤，她才不要做金丝雀。
她不是那种能允许自己被关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