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他原先生活过的年代,若是男人对妻子没好脸色,都得跪搓衣板。
更有甚者,会看准时机,让男人好好尝一尝备受冷落的滋味。
赵楷为她系好衣裙,抱在腿上,“宁儿,那些苦,你不会白白地受着,给三郎时间,好好看看,三郎如何让你达成所愿,好不好?”
耶律宁欣慰地点了点头,强颜欢笑。
她奔走这些年,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何死去,但如果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这么一想,又泪意泉涌。
赵楷为她拭泪,哄劝道:“好了,乖宁儿,三郎还等着你生儿育女,生一群组建一支强军呢!
你可别食言,让三郎空空等着。”
耶律宁破涕为笑,擦了擦脸道:“三郎油嘴滑舌,宁儿要逃过这一劫,生多少都心甘情愿。”
“啧啧,那不成猪了?”赵楷揉了揉她的小腹,“一胎十几个,我找三郎倒也不是养不起!”
耶律宁经这一激,不自觉地轻笑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一胎生二十个也没问题。”
“不不不,我有问题……”
两人嬉笑着,坐在马背上,看夕阳把树木的影子拉长,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赵楷把下巴搁在耶律宁的肩头,“宁儿,有我在,无论多难找的药,我都会给你找到。
用不了两个时辰,我们就能进城了。
吴家的大概位置你还记得吗?”
夕阳无限好,忽然想与人白头偕老。
耶律宁也打起了精神,“大概记得。吴家堡很好认。但是吴家堡戒备森严。
那日你们看到那些汉子,吴家养了几十上百个。
没有熟人带路,恐怕连只苍蝇蚊子都休想进去。”
赵楷歪头瞧着她精致的侧颜,憋了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宁儿,我也不想让你回想那些,但当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听他这么小心翼翼,耶律宁扭过头,仰起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那日,几个粗使婆子为我沐浴更衣,还带了一副新嫁娘的头面婚服。
我趁她们俩不注意,拿起金簪子插入了她们的喉咙,随便扯了一件内衫,就跑到了屋外。”
说到这里,她蓦地一停。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
一边回忆一边道:“我一开始迷了路,只好随便跑,差点被那些恶仆看到。
然后,就遇到一个怪人,是他让我躲在他的大袍子底下,把我送到狗洞处,我才逃出来的。”
“何人?”赵楷问道。
耶律宁顿了顿,“不知道。
他个头跟你一般高,佝偻着背,时不时咳嗽一声,大半边脸都用头发给挡住了,看不清长相。”
赵楷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这个新娘的确不称职,被掳走就是给人冲喜的。
照你说的看来,可不就是你的待嫁夫君?
罢了,他既然有助于你,待我们杀到吴家后,会留他一命。”
耶律宁乖巧地应了,两人打马启程,缓缓往城内走去。
夜幕降临,城楼上燃起了火把。
赵楷把耶律宁抱下马来,然后把马放了,跟在人群中往城内走去。
这几日风餐露宿,他们二人的衣衫皱皱巴巴,尤其是赵楷的长衫,被藤条刮的起了毛,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耶律宁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看就是疾病缠绵的病秧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两侧颧骨更是肉眼可见的蜡黄。
赵楷拥着她,刚走到城门处,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
“让开,都让开!”带头的骑兵扬鞭高喊。
人们迅速往边上靠拢,赵楷被挤到了最里侧。
他单手搂着耶律宁,另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双膝微弯,为她留出一片区域。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像冷颜的乞丐帮主,另一个目光火热,就差当众把人按地上了。
赵楷发觉,短短几天里,自己已经沉浸在被仰慕感觉中,无法自拔了。
摸着耶律宁的脸颊,赵楷正要开口,十几匹马从背后匆匆而过。
耶律宁的眼神陡然一变,指着远去的人马道:“左,左……”
赵楷连忙捂住她的嘴,“嘘,按计划来。”
耶律宁眉心一皱,附在他耳边道:“为什么?有了他帮忙,咱们不是更容易行事?”
赵楷想了一路,实在是对吴家二少爷非常感兴趣。
跟自己个头差不多,还佝偻着身子,身体不好,没脸见人……他印象中的大哥赵桓,不正是如此吗?
说实话,虽然赵楷对赵桓没有愧疚,但也没绝情到对他的死因不理不睬的地步。
那场火灾之后,赵楷放出去的人明里暗里查探,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唯一有用的两个喽啰也死了。
这是他的心病。
朱琏如今已是他的皇后,这心病凝结成一处不容触碰的存在。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要置赵桓与死地。
不是他不够狠,而是他认为,自己一个未来人,犯不着对赵桓下这样的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