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来势汹汹,袁宝跳起来,仓皇无措地大喊“侍卫,侍卫,护驾护驾!”
云九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李纲停下脚步,面色冷肃道:“云侍卫,我李纲是来请罪的,不会闹事!”
云九咬了咬牙,上下打量他,沉声应道:“我说李大人啊,无论你有什么罪,也不能闯进这里来。
你这样大张旗鼓,闹得路人皆知,就算官家有心为你开脱,也找不到任何退路了啊!”
李纲斜睨他,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袁宝颠颠地跑了过来,“李大人,里面请吧!官家等您呢!”
李纲绕过云九,径直跟上袁宝。
在他身后,一把大手忽然将他拉住,“李大人,你有护城之责,其他琐事与你无关。你记住了吗?”
左子慕与他鼻尖相对,眼神中满是期待和警告。
这眼神他见过,昨晚从种师道处离开前,那老头撅着胡子,一言不发,就这样盯了他半天。
可回家后,他辗转反侧,思虑了一整宿,仍然觉得自己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他李纲罪无可恕。
连夜差下人备好藤条,三更未过,就匆匆来到了宣德门前等待宫禁解除。
左子慕和种师道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
如果他承认自己与赵佶和赵桓一直暗中保持往来,赵楷为杀鸡儆猴,一定会拿他开刀。
春寒料峭,晨风一来。
众人穿着夹棉衫尚且觉得寒凉,但李纲额头上细密汗珠已汇成小水流,沿着粗鬓流到了脖子上。
左子慕与他心胸相贴,急道:“李伯纪,你听进去了没有?”
李纲看着三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福宁殿内,水沉香氤氲。
赵楷身着一袭湛蓝色云龙长袍,头戴乌纱幞帽,英姿勃发,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写满生人勿进。
李纲进来时,他站在御案一侧,不知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古怪的笑。
扫过他的脸,李纲双膝跪地,高喊道:“臣李纲前来请罪!”
赵楷头也不抬,手拿奏本走上前来,似乎没看见他那身讨打的装扮一样,面色平静道:“伯纪啊,你帮朕瞧瞧,这些女子哪个最适合子慕?”
李纲上半身伏在地上,茫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尴尬道:“官家,臣是来请罪的!”
“李伯纪,朕这就是在惩罚你!”赵楷抽出他背后的荆条,轻轻抽打在他撅起的臀部,“起来选,给你一个时辰!”
李纲接过札子,赤裸着上身,一脸阴郁地低垂着头,“官家,太上皇临行前曾经……”
“李纲!”赵楷怒拍御案,“你睁开眼睛看看,真到底是谁?”
李纲明白赵楷的怒意从何而来,但他思虑一夜,仍觉得朝用人之际,决不能让官家陷入两难的境地。
只要自己主动交代太上皇的所在,以及他们的打算,让赵楷早做防备,他死有何惧!
每当与赵楷面对面,李纲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管他做了什么,这赵楷总是会毫无理由地信任自己。
“官家……”李纲讷讷地答道。
赵楷剑眉寒目,冷冷盯着他,“你是朕的人,是朕的心腹大将,你做的任何事,都来自于朕的授命!
皇命难违,你不得不做。你明白了吗?”
李纲浑身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满全身。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楷,半晌之后,两眼已续满泪花,嘴唇嗫嚅着,张了张口,却连一个谢字都没能说出口。
这时,赵楷又冲门外喊道:“袁宝,去尚衣局取一套衣衫来给李大人换上!”
一声应答过后,脚步声匆匆远去,李纲生生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臣谢主隆恩!”
赵楷见他领了情,微微叹了一口气,“父皇当初若不禅位,朕身为皇室一员,也会出谋划策,绝不让金兵好过。
可他既然已经退位,御笔亲书禅位诏书与我,我赵楷就是大宋的皇帝,有平定天下之责。
此时,任何人想破坏我大宋根基,就是与朕为帝,与大宋将士为敌,与大宋子民为敌!
李伯纪,朕信你,百姓信你,将士们更信你,所以……你不能有事!
左子慕的眼线遍布京师,你觉得太上皇真的藏得了吗?”
李纲双手微微颤抖,“那官家待要如何做?”
赵楷暧昧一笑,“大难临头,大财主给一家兄弟分家财,分的多的要独自面对危机。
兄弟们一听都纷纷逃了,留下老三拿着家产对付了强盗。
谁知道,危难一过,老财主回来了,兄弟们也眼红了……又觉得财产该重新分才合理。
朕可不是冤大头,也做不了炮灰,皇位也不是普通的财宝,不能说分就分。
伯纪,你说是吧?”
李纲昨晚想了一肚子的话,今天站到他面前来,就想为太上皇的所作所为分辨两句。
没想到,他一个“罪魁祸首”还没有受害者看得清楚明白。
念及这些,他悠悠道:“新旧交替,总会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