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茂德帝姬放下了姿态,她在驸马府听过赵楷割血救大哥的消息,就知道他只是表面上强硬。
狠狠地禁了延福宫,却任由赵佶渡船南下。
废了东宫,却不忍心看着燕王府落难,明里暗里地救济。
看到大哥病危,也是第一时间派御医前往诊治。
她抚摸着生疼的膝盖,起身后,一瘸一拐地来到赵楷面前,扯起他的衣袖,摇了摇,“皇兄,请你开恩,放蔡家大哥一条生路!”
赵楷掀开眼皮,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道:“茂德啊,你知不知,有些人无意间种下的树,却无法摘到任何一个果子啊!”
茂德帝姬见他态度放软,垂下眸子,“皇妹洗耳恭听。”
赵楷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双腿打颤的茂德抱到龙椅上,甩了甩袖,活动着手腕道:“蔡攸可能咽不下那口气,想给完颜宗望使个绊子。
但是,疫病不是其他,活人是这些病原体的宿主。
而人是会动的,无论多严格的防守,总有人想着逃离疫区。
金营集中发病是不假,可如果你是完颜家的人,你会怎么认为?”
茂德帝姬冰雪聪慧,一点就透,“会认为是大宋为驱逐他们出境,用此阴毒之计。然后……”
“为报复大宋,会让患病者四散开来,增加疫病感染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到时候,蔡攸这个罪魁祸首安能活命?
除此之外,假如在蔡攸背后躲着更大的黑手,恐怕在蔡攸行动时,已经在全国做好布局,等着狠狠捞一笔了!
你说,如此一来,朕把这笔账算在谁头上合适?
蔡攸若逍遥法外,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太原百姓该如何认为?
蔡家是我赵氏亲眷,所以网开一面,还是看在你茂德帝姬的面子上,不做追究?”
茂德帝姬眸光闪烁,看向赵楷的眼神多了几分娇气,“那皇兄说怎么办?”
赵楷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计,嗔道;“还能怎么办?先把他关起来,再抽丝剥茧去调查咯!”
茂德帝姬捂着额头,幽怨道:“蔡家自从老爷不在了,已经四分五裂,驸马府还好,影响不大。
但那些二十几个婆母们,都各自分了家产,跑的跑,躲的躲,让我找她们,我只怕也是找不到的。”
一说起这些婆母,茂德帝姬脸上顿时一阵羞红。
因为就在前几日,蔡京出事前新纳的妾室,在后花园与陌生男子幽会,还被她撞了个正着。
两人衣衫挂在假山一角,说着露骨的情话,丝毫没有丧夫的悲痛。
茂德帝姬气不过,把那些衣服统统扔到了冰湖里。
赵楷对女子情态观察得细致入微,瞧她咬唇蹙眉,打趣道:“茂德,不会对蔡攸有什么想法吧?”
“皇兄,这玩笑你哪能开得,没个正形!”茂德帝姬俏脸一红,羞愤地反驳。
“我只是想到了那夜……那夜……”
赵楷被勾起兴致,追问道:“那夜如何?你与驸马之间的?”
茂德帝姬忽然觉得这个皇兄好讨厌,“不是,是二十七娘,那夜我撞见她私会男子,后来就不知去向。
她年纪比我还小,只怕与人私奔了。”
“二十七?”赵楷惊道,这是他忽然想到蔡攸说过,那个陶罐中的东西,也是蔡京一个小妾告诉他的。
而此时,陶罐又下落不明。
难道,蔡攸是被人算计了?
“茂德,随我去一趟大牢,见一见蔡攸。”
赵楷一脸庄肃,茂德帝姬也意识到可能他想到了什么线索。
在离开延和殿之前,赵楷向身后的暗影处递了个颜色。
云九稍作思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大牢阴森昏暗,随着铁门开启,一股霉味冲鼻而来。
茂德帝姬头戴斗蓬,狱吏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识趣地闪到一旁。
“官家,蔡大人最里面的一间!”
赵楷抬手让他噤声,跟他来到关押蔡攸的一间,待牢门打开后,挥挥手让狱吏退下。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从草席上爬起来,扯着皱巴巴囚服,往门口张望。
赵楷进去后,茂德帝姬迟疑片刻,也跟了进去。
蔡攸辨认出赵楷,双膝跪地俯身痛哭,“微臣又捅了娄子,对不住官家的饶命之恩。”
茂德帝姬眼睛一闪,“亏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公爹有那么多妾室,为何独独会跟二十七娘透露消息?
你啊,别人利用算计还只以为聪明……”
“帝姬,臣有罪!”蔡攸挪动膝盖,额头杵地不敢起身。
赵楷道:“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想问你,可知道那小妾的去向?”
蔡攸抬起脸,巴巴道:“这……那小妾的来历我也不知情,爹做事一向由着性子,从来不征求我们的意见。
难道,你们怀疑陶罐是被她偷走了不成?”
茂德帝姬一路上想了许多,蔡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没了蔡京,那过去几十年打下来的人脉也不容小觑。
赵楷登基后,朝堂内外对大宋未来众说纷纭。
但茂德却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