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拒绝温柔，如果有，那温柔的源头可能不讨喜。
在与钱时锦拥吻后，赵楷露出少年般的笑容。
离开锦绣宫，迎面对上朱凤英那双幽怨的眸子，赵楷没来由地心烦。
要不是她怀有身孕，赵楷甚至想如她所愿，封她为后，每个月例行公事阴阳和合应付下便是。
这么冷不丁地堵住去路，摆出一副正妻捉小三的架势，再温柔的话，也带了刺。
似乎看出赵楷面色不悦，朱凤英低眉笑道：“官家，臣妾在福宁殿备下茶点，久等无果，本想着回掖庭的。
没想到刚一出来，就与官家撞了个正着，要不……”
赵楷暗中向袁宝使了个眼色，袁宝心领神会，“娘娘，今日是新兵训话的日子，李大人和种大人都派人催促过了。”
朱凤英闻言，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浅笑道：“那臣妾恭送官家！”
“爱妃也多保重身子，这雪都没融化，少出来走动为好！”
赵楷从她身边掠过，关心的话也言不由衷，朱凤英只觉心中万般苦涩，却不好发作。
路过锦绣宫，听里面佳人嬉笑，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总觉得赵楷对姐姐朱琏有着别样的心思，但他却从未去过燕王府，姐姐从那天起也再未进宫。
千防万防，没想到圣宠没落到姐姐头上，反而让外人捡了便宜。
她用力撕扯着丝帕，嘀咕道：“早知道还不如让姐姐入宫来，至少对她了如指掌。”
“娘娘说什么？”巧儿跟上来问道。
朱凤英加快脚步，沉声道：“没什么！回去挑选些小玩意儿，你托人给姐姐送去。”
钱时锦与姐姐多么相似啊，都诗画双绝，天生柔弱……难怪，官家会接受她。
当初还以为她只是幸运，只是钱家通过德妃输送的棋子，没想到恰好送到了官家的心尖上。
“我真傻，把已生育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姐姐拒之门外，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看着巧儿摆出一件件首饰，朱凤英懊恼不已。
自己身子开始发重，赵楷在那方面需求极大，在孩子出生之前，多半是不会碰自己了。
可是就这么冷下去，她的皇后之位怎么办？
孩子决不能有事，她还需要圣宠，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人代替她承宠。
在她相熟的女子中，可以利用，并能让她全盘掌控的只有姐姐。
她紧着贵重的金簪珠玉挑选，一共选了十多件，“喏，这些全送去！”
巧儿露出疑惑的表情，“啊，娘娘，这些也太多了，而且都是你最心爱的款式。”
朱凤英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我喜欢的，姐姐自己也喜欢。她的喜好，只怕王爷都不如我清楚，送去吧！”
……
赵楷身披铠甲，站在黑压压的新兵面前。
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看到宋兵的众生相，他们还未换上统一的服装，高矮胖瘦，美丑不一。
有的看上去玉面白手，一看就是书生。
有的衣衫褴褛，裤脚上沾满泥巴，大概是从庄稼地里忙完，就赶来了。
还有的看不出职业，但他们的眼神都极其一致。
那就是渴望。
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投向赵楷，一旁的左子慕，种师道都被忽视了。
初次训诫的台词，白时中昨天就呈到龙案上。
赵楷扫了一眼，只觉得嘴皮子都在打架，蹩脚的之乎者也，什么煌煌国威，锦绣河山，不知所谓。
他在中间高台上站定，朗声道：“已有娃的举手！”
人群中开始躁动，手稀稀拉拉举起。
这让赵楷有些失望。
他在书上看到，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六岁为人父的大有人在，可事实却好像并非如此。
示意他们放下之后，又问：“已成亲的在哪里？”
举手的人比前面一波多了些，但赵楷依旧很失望。
没媳妇的男人，个个都是独狼。
他们若没了活路，随便集结起来，就是朝廷的大麻烦，赵佶啊赵佶，你把大批美人笼到后宫，享受到了极致的快乐。
难道就没为这些男人想过？
同为男人，怎么这么自私呢！
看到他脸色不对劲，左子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种师道伤寒未愈，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但瞥见赵楷的神色，思路也逐渐跟上了上来。
“想成亲的有没有？”赵楷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人群中喧嚣四起，“想！想想！”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万里晴空。
“朕向你们保证，打退金兵，人人都能有媳妇！”赵楷说完，向下面到了一眼，“但是！”
“你们也要向朕保证……”
他停顿了许久，就在人群按捺不住时，道：“你们都必须活着回来！”
这些新兵还以为他会为他们打气，鼓励他们放手杀敌。
听到这句话，个个眼眶突然湿润，感动的情绪无声地蔓延开来。
“战场残酷，敌手无情，你们要活着回来，与你们心爱的女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那首先，你们得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