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赵楷身随音转,那女子正抬眸在他身上打量。
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灵气十足,见赵楷望过来,连忙从袖管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官家,师师姑娘临行前,将她这些攒下的金银珠宝托付与我,让我务必在她走后第二日面圣言明。
她为防不测,已经将这些分别藏于内外城的五六处宅子内。
民女不负所托,这就告退了!”
赵楷道:“不忙。”
连忙展开信件,其一是明确记录的宫中赏赐,不乏字画,珠宝,首饰,另外还有一些她自己攒下的财宝。
第二页则是字迹隽秀的瘦金体,似是有意临摹赵佶的笔锋。
但终究是女子腕力,只像了七分。
“官家启信时,婢妾已随太上皇南下,此行乃太上皇的承诺,婢妾自会对他多加照顾。
金人犯我河山,太上皇无心应对,离京或许是最明智之举。
房间皆闻,宫中娘娘们争相为前方将士缝衣做鞋,婢妾风尘女子,所做之物恐遭人嫌弃。
财物无情,请官家务必留下充作军饷,犒赏将士们吧!”
赵楷端着信纸,一字一句看完,眼前不禁浮现出在一个端坐灯盏下执笔的温婉女子。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才德兼备的女子,才更具魅惑力不是吗?
赵楷合上信纸,悠悠道:“如此有大格局的女子,朕竟无缘一见,真是遗憾。”
垂手而立的小女子偷偷往赵楷脸上打量,她在人群中见他身姿挺拔,尊贵无双,恨不得当场扑上来。
可一想到李师师的叮嘱,便压抑住了那股冲动。
此时装潢华贵的大殿内,与他单独会面,一股莫名的情绪因在酝酿中。
赵楷转身瞧她,将女子身量不大,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窈窕纤细,衣着虽不艳丽,但脸上明显化了精致的妆容。
“你是何人?”
女子嘴角微翘,“民女换做青莲,是师师姑娘的贴身婢女。
她临走之时,换了民女的卖身契,民女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了……”
她妙目流转,说着还咬了咬饱满的唇瓣,娇躯微微扭动,红润的脸颊上一阵媚态。
女子这幅神情,赵楷作为男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分明是李师师借送信之机,留她在宫里寻一份差事,好为她传递消息罢了。
赵楷正愁后宫太冷清,没有乐子的女人,也是苦闷的。
思量再三,便道:“看来,师师姑娘不仅是让你送你信,还有托朕收留你的意思。
也罢!延福宫正缺人手,你便去那里伺候着吧!
袁宝,即刻送她去延福宫。”
那女子模样姣好,还以为凭借美貌打动了赵楷,一听被派往延福宫,连忙受宠若惊匐匍在地谢恩。
出了福宁殿,袁宝瞧那姑娘一脸天真,似乎憧憬着什么。
便善意提醒道:“青莲姑娘,那延福宫如今是郑皇后做主,到了那里,可不比花街柳巷之地,得注意着点。”
他不知道赵楷为什么不让这个姑娘学学规矩再去,隐约感觉大事不妙。
想着都是宫里的下人,他心肠便软了下来。
青莲朝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脆生生道:“公公放心,我在金钱巷时,跟着我们姑娘学过宫里规矩的。
还有太上皇留宿时,我们姑娘也不介意我入内侍候。
如果姑娘将来回宫成了贵人,依我和姑娘的情分,那也是通房丫头的身份。”
“哎吆!”袁宝惊叫一声,停住脚步,怒斥道:“你这小贱蹄子,怎么这般不知死活!
延福宫如今住的,可都是太上皇的后宫娘娘们,哪一宫的主位不比你家姑娘尊贵。
到了那里,嘴巴可得捂严咯,今日说的话,半个字都不可再提!”
青莲见他紧张异常,嫣然一笑道:“公公长得这般俊俏,不知道惹得多少女子倾心呢!
我青莲若是能与公公共度一宵,那可真死而无憾了。”
袁宝脸上一阵臊红,不敢正眼瞧她,这自打他净身以来,还没有哪个姑娘将他这般吹捧的。
心中既感动又惊愕不已。
青莲虽不是花魁,但有幸跟在李师师身边,见识的高干子弟们可比一般的姑娘们多了去了。
也正因此,她的心气不是一般高。
当夜她哭着闹着要跟李师师一同离京,总想着姑娘身子不爽利的时候,若能被太上皇临幸,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
如今李师师与太上皇双宿双飞,自己却只被太上皇抚摸过一夜,什么都享受到。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管她哪个宫,只要先进去,就有往上攀登的希望。
眼前的公公眉眼顺垂,还是新皇内侍,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高枝。
在醉杏楼学到的那些手段,她真恨不得一股脑用出来。
然而,这么一个机灵的姑娘万万没想到的是。
前方等待她的,既不是“对食”身份带来的阶梯,也不是与君王共宿一夜的美梦,而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泄愤。
袁宝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