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刘长风和刘武一块儿来了,还带着一篮子鸡蛋,“村长,昨天村子里又捡了几百个鸡蛋,给您尝尝。”
现在,赵大水都在书房里见这几个人,娇娇就在身边看书写字。
刘武满脸都是笑容,他五十多岁,比二叔年轻,说话也洪亮得很,“大水,那一大片很多松鸡,松鸡难打,我们计划隔一天去捡一次鸡蛋。”
“鸡蛋也不卖,都分下去吃。这段日子大家都苦得很,要补一补。”
“昨天采摘了800多斤的松塔,估计松子大概有个200多斤吧。”
“大水,今日我们再去山里摘一些松塔,明儿半夜后去云城。我和长风都跟着去。”
刘长风接着说:“村长,我们村的水渠挖得差不多了,我们村子里地少,挖得快。过两天就要挖鱼塘了。”
赵大水给刘武和刘长风端了茶,“唔,不错。你们起步晚,不要急。现在是农闲,年前把能干的都干完,开春有的忙。”
说完,从书架上抽出来一张纸给刘长风,“这是你们村接下来的活儿,好好安排一下。”
刘长风扫了一眼,登时大喜,“嗯,嗯。”
赵大水送两人出去,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奶团子正在写什么东西,想过去看看。
结果被嫌弃了。
小奶团子用小胳膊护住那张纸,昂着小脑袋,嘟着嘴巴,“不要爹爹看呢。”
赵大水只好看那本兰县令的《大学》。
他还在看第一篇。
娇娇其实是在给赵良写信呢,她要把家里的事情都说一遍。她摇头晃脑的,先把赵善的事情说了一遍,说了打赌的事情,还说了赵善进山抓山羊受伤的事情,再说一下赵善要考前七的事,哎哟,事情好多好多呢。
等写好了,小奶团子甩了甩小手腕,得意地吹了吹墨汁,拿了赵良给她的那封信,取了信封,把自己的信装进去,唉,娇娇没有信封用呢。
“爹爹,走,我给大哥哥写了一封信,让长风哥哥帮我捎过去。”
赵大水这才明白,刚才人家是在写信呢。
难怪不让自己看。
“好。”
父女俩拿着厚厚的信去了刘家洼,站在刘长风的家门口,娇娇扯着小嗓门,“长风哥哥在家吗?”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喊道:“不在。谁啊?”
娇娇听到有人,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进到堂屋边,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看。
一个比娘大不了多少的妇人站在屋子里,正在数鸡蛋,旁边堆着一大堆松塔,一个碗里放着松子。
这个妇人头发枯黄,脸色也枯黄,都是褶子,瘦得厉害,好像一股风就能吹倒。
娇娇知道比自己娘年纪大的人都要叫“娘娘,”,于是冲着人家一笑,甜蜜蜜地开口,“娘娘,我是赵娇娇,我能进来吗?”
那个妇人不认识娇娇,可是早就听儿子说过娇娇,知道是村长的女儿,赶紧起身招呼,“进来。”
娇娇这才看到,娘娘身上的衣裳不是布料,竟然是树叶子一串一串缝在一块儿,一动就哗啦啦作响。
这些叶子都是枯黄的,动作一大,就有碎片落下来。
那个妇人脸一红,局促地站在那儿,垂着头,不敢动。
她的手腕跟枯树枝一样,皮肤也跟树皮一样皱巴巴的,一点儿光泽都没有。十根手指头都跟鸟爪子一样,一点儿肉都没有。
她的脚上是草鞋,没有袜子。裤子也是树叶子缝制的。
娇娇呆了。
她的衣裳每个月都换新的,鞋子好多双。她还很有钱,还有玩具呢。
她家里好多布料,好多花布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信放在桌上,“这封信,麻烦娘娘长风哥哥捎给我大哥哥。”
说完跑了。
她出了门就把头埋在赵大水怀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赵大水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刘长风家是刘家洼最穷的一家。男人早死,寡妇带儿本来就苦。
加上旱灾,地里颗粒无收,他们家把能卖的都卖光了,这才没饿死。家里仅有的衣服刘长风穿着,他娘不出家门,就在家里闷着。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跑过来,路过娇娇,娇娇就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孩子都又黑又脏,手指甲里面都是黑土,头发都乱糟糟的。衣服都是补丁,都没鞋子,穿的是草鞋。
随后又跑过来三个孩子,身上竟然是一个麻袋,从底部剪了一个洞,脑袋穿进去,就是一件袍子了。下面两条腿光着,连个草鞋都没有。
这个麻袋娇娇认识的,是家里装粮食用的呢。
另外是两个女孩子,头发枯黄,身上的衣服很粗糙,跟树皮一样。她们盯着娇娇的绣花鞋看,羡慕得很。
娇娇就把自己的绣花鞋缩到赵大水怀里去,不让他们看到。
“爹爹,为啥他们这么穷呢?”
赵大水知道女儿不高兴,她就是心软,太善良,“乖,这世上,有些人懒,有些人笨,只有勤快能吃苦的人才能过好日子。”
这就是这个淳朴的农村汉子对生活的了解。
“哦。”小奶团子闷闷地垂着头,“爹爹,要是我把我的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