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猛然抬头,“良儿!”紧接着扑过去,抱着赵良,“你把娇娇带走,也不告诉你娘。我打死你个……呜呜—呜呜-呜。”
赵良看到自家老娘披头散发的,疯子一样劈头盖脸打了自己好几巴掌,不敢反抗,只扭身让苏氏打在自己背上,“娘,妹妹睡了,你快接过去,我还要去接爹呢。”
这家里这么多人,他还要面子的好不好。
苏氏一听,也不打了,腰板也挺直了,扒拉着儿子的胳膊,“你爹,找到你爹了?”
那边赵老太太也来了精神,可是站不起来,只好张着胳膊,“良儿,把娇娇给我。”
赵良小心地把娇娇放在赵老太太怀里,“奶,我还要去接爹,爹受伤了,二叔背着他呢。”
又对二叔说:“二爷爷,我爹说找到吃的了,让您在家里等着他。”
一听到这话,二叔的胡子都翘起来,两只昏花的眼睛发亮,“好,好。”
村子里围着看热闹的妇人们立马奔出去,“我去接。”
另一个说:“赶紧,拉车子进山接咱们大哥去。”
二叔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小媳妇和孩子,“都回家吧。等大水到家。咱们再说。”
大水这孩子,品行好,他信得过。
他让几个孩子叫了村里年龄大的人过来,都在赵大水家里等着。
赵老太太见娇娇找到了,儿子也找到了,虽然受了伤,可还有命在,心放下一大半。
这人老了,熬了一夜,又闹了半天,这会子再也熬不下去,跟几个老者说了声,带着娇娇进屋睡觉去了。
苏氏急得在大门口等着,端着一碗水,生怕自己男人渴了。
赵老太太搂着娇娇躺在床上眯着,也睡不着。
她看着娇娇白嫩嫩的脸蛋,花瓣一样的小嘴巴嘟着,鼻头圆圆的,睫毛翘起来,用手点了点她的小脸颊,软软糯糯的,她松开手,小窝窝又弹回来,“乖娇娇,你差点儿要了你奶奶的老命啊。你个不听话的小东西。你就是上天来讨债的啊。”
说着说着,又流下眼泪来。
“你个小东西,先让你睡。等睡醒了,我再跟你算账。你知不知道,你娘差一点儿疯了……”
自言自语,唠唠叨叨,渐渐睡过去。
大门外,苏氏看到一大群人拉着车子过来,几步迎过去,“相公。”眼泪一串串流下来。
赵大水趴在架子车上,屁股上一个血窟窿,裤子都染红了大半,一些地方都变得暗红,一看就是受伤很长时间了。
苏氏想摸不敢摸,想碰不敢碰,只管流泪。
一群人抬着赵大水进屋,把他放在床上,二叔等几个老者跟进来,“赶紧,去镇上请大夫去。就说咱赵家洼现在没钱,先欠着。日后有了钱,给两倍。”
几个后生就要走,苏氏叫住他们,从枕头下拿了个荷包,“家里就剩这几个了,还是上次卖鱼剩下的,先拿去。回头,回头婶子请你们吃饭。”
二叔拉着赵大水的手,叹了口气。
赵大水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他吃饱喝足,也不流血了,只是伤口疼得很。
他睁开眼,“二叔,我没事儿。我就是伤口疼得很。”
二叔和几个老者大喜,他们都等着赵大水说食物的事儿呢。
赵大水喝了几口热水,“二叔,几位大爷,让我弟弟带你们去吧。我都跟他说了。”
“多派人,多拉车,好多老南瓜,好多活鱼,带着水盆子,带活鱼回家。”
“村子里没种子,这没法子过冬。我想着,咱把活鱼卖掉,买种子种地里,秋天就能收一季节粮食。这个冬天,咱们就能熬过去了。”
二叔和几个老爷子连连点头,一个老爷子看了看二叔,出门分配工作去了。
院子里挤满了人,一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在,都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
“三叔,赶紧的。二水说了,怕鱼跑了。”
老爷子,三叔,“二水,东西多不多?”
全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二水身上,赵二水就像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一样,腰板笔直,“我大哥说了,村里人能去的都去,拉着车子带着盆子啥的。女人就在山脚下等着,免得人手不够。”
三叔说道:“好,能去的都去,孩子留下,不能进山。等东西拿回来,先放在大水家。”
这一点大家伙都没疑问。毕竟,这东西是人家赵大水差点送命才找到的。
一窝子人你追我赶地去了。
赵二水打头阵,可是他是个书生,跑不过那些泥腿子兄弟。
几个大男人虽然饿着肚子,可是现在干劲十足,加起来赵二水往木板车上一扔,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闷着头跑吧。
赵二水被颠得屁股都成了八瓣,吱哇乱叫,“慢点儿,慢点儿。”
没人理他。
赵老太太也起来了,抱着还在睡觉的娇娇去了儿子卧房,把娇娇放在赵大水里面睡,生怕一眨眼的功夫,这小混蛋又不见了。
现在真是一眼都不敢放松。
娇娇闹腾了半夜,又是叫唤小水流,又是玩水打鱼吃烤鱼讲故事,赵良抱着她的时候,就睡着了,到现在还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