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得以召见,第二日,我刚用过早膳,侍女便进来回道父亲以至殿外,只待传召。
忙叫若兰给我更衣后,便到外厅坐定等候。
过了片刻,父亲便从院外走来,身后却不见哥哥多罗。
请过安赐坐后,我问道:“父亲怎的没同哥哥一起进宫来面见。”
“回太子妃的话,太子诏谕只传见臣一人,所以,未敢将他带来。”父亲恭敬地回道。
此情此景,我只有一种疏远的感觉,仿佛我已不再是那个小时候被父亲抱着放风筝的小女孩。
“父亲,不必如此拘礼,现下只有你我二人,还是叫我小名吧。”我淡淡道。
父亲微微一征,眼神中闪过一抹柔情。
想来,他也会时而想起我们兄妹小时候承欢他膝下的情景吧...
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十几年,光景已变成这副样子。
我端起茶盏,浅浅刮掉浮沫,呷了一口,又将茶盏搁到桌子上道:“家中近日可一切安好?”
“都好,太子妃不必记挂。”父亲身子稍前倾回道。
看得出,我们父女之间始终还是生疏了,我也没再强求,便开门见山问道:“父亲急急求召,是有什么事?”
听罢,他将眼神落到了我身旁的若兰身上,于是我便示意若兰和一众侍女到门外等候。
“父亲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心里已有些许不悦。
他倒没有再墨迹,直接说道:“你如今已是太子妃了,待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后。”
我不想接话,见我不语,他便又继续说道:“太子这个人,生性多疑,冷酷狠戾,朝中多少大臣,竟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前些日子,因先帝驾崩,他竟为阻止你殉葬之事,接连处死好几位前朝有功之臣,那事才得以平息。”
“为父是担心,他现下对你自是新鲜感十足,可一旦有朝一日,他再看上别的女子,又没个人可以管束他,这皇后之位怕是随时可以易主...”父亲边说着,边探寻着我的脸色。
我心里明白,父亲说的是对的...因为这番话我自己也曾想过无数遍,现在父亲又专为此事进宫见我,心底不免又动了动...
见我面色有所松动,又继续说道:“那日紫宸殿之宴,为父和你哥哥都觉得,太子对你也并无太在意,整个宴席,他看向你的次数都不过两次而已。”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禁一笑...
太子,他素来除了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和姜公公面前不怎么收敛外,在其他人面前一向对我是不多看一眼的,我虽没问过原因,但想来多半是不想宫中人觉得他是个儿女情长的储君吧!
但这些想法,我没和父亲提及一个字。
见父亲似是等待我开口的样子,我便问道:“父亲说了这许多,是想要女儿做什么?”
沉默半晌,父亲小声开口道:“太子妃可还记得,上一次臣进宫觐见...”
听罢,我心底一颤,果不其然,我猜对了一半。
一时心底的气又上来了,作为一个父亲,进宫不说先问问数月不见的女儿的身体状况如何,居然还想着密谋那件事!
头又阵痛起来...
我一只手扶在额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我良久不说话,父亲上前站到我身侧,又说道:“你娘亲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宫里,为父每天也是极放心不下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缓缓抬起头,父亲眼角已被些许浸湿...
刚才那么坐着不觉得,近前一看,父亲脸上的皱纹竟又深了几分。
心里不禁有些动容,暗暗想到,眼前的人可是我的血亲啊!他就算再怎么觊觎权力又如何?在他心里始终还是永远有我的位置的!
终究是我在这深宫里待的糊涂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我望着他小声的问道。
只见父亲目露凶光,将手掌横在了自己的颈间,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我已料到,父亲这次会再提到这件事,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却只有点点光线。
我不知所措的攥紧手帕,看着香炉内的袅袅青烟,陷入了沉思...
太子的脸浮现在我眼前,他那极少有的笑容在我的脑海里当来荡去,他虽跋扈,却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眠不休的贴身照顾我,在我未有名分的时候,他克制那么多次不碰我,他对我,是别人都不知晓的万般柔情...
可如今,我却在这里与父亲密谋杀他!
想到这里泪水不禁滑落,我紧闭双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攥紧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见我下不了决心,父亲焦急的负着手踱来踱去。
随后,又站至我另一侧,俯身道:“为父全是在为了你为了我们家族考虑啊!念壁!前朝,有为父和你哥哥,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这么一桩事!你就快些下个决心吧我的祖宗哎!”
我缓缓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前方,揪心的说道:“罢了,女儿听父亲的...父亲尽管...吩咐吧!”
说罢,眼泪像断线似的落了下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