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牙见此,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此时只想着众人的情绪能得到缓解,毕竟在一群要哭不哭的妇人中间,真的很影响她的心境啊。
丝毫不知自己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乎全村的目光,尤其是里正。
近几日没再见过李姚氏,里正只觉得眼前的李姚氏是真的不一样了。
可能是没了家里的两个汉子,以往看着有些怯懦的姚月牙就这么生生地撑起来一个家。
里正看着还是从前那个李姚氏,眼神中却带着他看不懂的冷漠和坚毅,缓缓朝他走来。
“既然浮沱河断流了,我们就去七东山找水源,连绵不绝的大山,里面郁郁葱葱的大树,就算是将近半年没有见过雨点,那些树木不还是长得好好的吗?那大山里不还是有熊瞎子,有大虫活着吗?”
此时的姚月牙迎着正好的日头,就那么站在祠堂门口,就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让他冲动的想要相信她,跟随她。
里正如是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姚月牙只看着里正,用自己本来就带着疏离的目光!
她突然觉得,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讲究什么演戏呢?
有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反正人人都知道她死了丈夫和儿子。
一时间性情大变也是很合理的。
况且自己从小跟着自己的童生父亲识文断字,就算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管了,豁出去了!
“我从娘家父亲那里识文断字的事,想来里正叔也是知道的。我父亲有本游记中记载了怎么寻找水源,我可以尝试一番,万一真的寻到了,咱们村子也算是多了一条活路。”
姚月牙的声音梅开二度。
这个时候,呆愣住的大部分村民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说着自己的见解。
“我不同意,她一个女人家,就算读过些书,又能懂个啥,还不是在胡闹嘛!”
首先开口的就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李二楞,也是刚开始开大会时候,里正怼的第一个人。
姚月牙缓缓扫过去,记住了这个人的脸。
二愣子三十出头,从小就是懒汉,又是家里的独苗苗,家里的老父老母到现在还在操持着家里家外。
去年连哄带骗地娶了隔壁曹家村的姑娘曹二秀,才算勉强成了家。
不过成家之后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犯懒,除了偷鸡摸狗,就是回家打媳妇。五十多岁的父母不仅不阻止,还经常帮着打,村里人常常能看见小媳妇在河边偷偷抹泪。
对了,这个二愣子还对她觊觎过,只是原身警惕,才没有让他得手。
上次教训了李癞子,倒是把这个垃圾玩意给忘了,看来找个机会得狠狠揍一顿才好。
“我也不同意,她就是个女人家,做什么要干找水源的活,她找还不得村里的男人帮着,谁知道这是安着什么心呐!”
这次开口的是住在村头的孙寡妇。
这个孙寡妇,前些年就没了汉子,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艰难地生活着。
还好大儿子去年去了城里的酒馆当跑堂的,她倒是摇身一变,在村里瞬间就风光了起来。
只是前些年的操劳还是在这个年轻的妇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姚月牙原身本就因识字让很多村里的妇人嫉妒,加上她家境好些,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长得也是小家碧玉型的。
就算嫁给了李大强,也经常被村里的一些汉子骚扰,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太愿意出门。
眼下她成了寡妇,那些男人们又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妇人也时常聚在一起说她是狐狸精什么的。
原身对这些话向来是躲着走的,姚月牙倒是从来没有理会过,因为她知道人的嫉妒就是这样的,当他们奈何不了自己的时候,就会通过诋毁自己的名声来达到目的。
接着这声话,又断断续续地响起了几声质疑声,其中还夹杂着老李家的人。
姚月牙一一记住了这些脸。
她上前一步继续说道“现在全村只有我有办法能找到水源,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但是好歹是条出路,如若你们不信我,自然可以自行解决,我没意见。”
说完就静静地矗立在里正身边,不再言语,只是勾了勾唇角。
一股天然的王者气息,仿佛这一切就合该这样。
里正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人群,又看了眼冷静自持的姚月牙,终于还是开口了
“李姚氏说的没错,现在除了她有能力一试以外,还有谁有别的办法吗?”
“还是说你们能让朝廷及时赈灾?”
“或者有人愿意自愿为全村人寻找别的出路?”
里正又一个三连问,将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众人说的大气都不敢喘。
人人都知道这是一件关乎他们每个人生存的问题。
可是又没有人有办法,尽管他们再看不起女人,再看不起姚月牙,好像都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也只有她站出来了,他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
在良久的沉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