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宴会好像很热闹,又好像很悲伤,每个人都喝了浆果酒。那种酒醉人醉得厉害,他们摇摇晃晃,下意识想要搂住身边那个人,却发现有些已经不在了。
“作为族长,我想宣布两件事。”公冶玉术也喝的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他走到人群中央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朦胧。
台下的族人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说不上期待。更多的只是等待,等待着一个宣判。
“我想大家,大概有些预兆。我们呢,可能只剩一年的寿命了。”公冶潇禾苦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不想隐瞒,就是家父公冶潇禾。他让时间停滞了五百年,最后的十几年里法术衰弱,是因为圣女的诞生。
圣女依然是圣女,她会去寻找解决的办法。而我自认为,是个戴罪之身。大家若是想换族长,或者想趁这个时间去寻找自救办法,我不会阻拦。”
说罢,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几个衣服华丽的年轻人站起来,他们大多是各个家族的新任家主,老家主很少有幸免于难的。
“族长,第二件事呢?”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隐约带着一些不满和杀气,但他们很快就达成一致看向公冶玉术。
“你们?”公冶玉术有些懵,说实话这几个家族的人都是写老顽固。虽然公冶潇禾凭借着一己之力镇压了前一代的老头子们,可轮到公冶玉术对上这些像是要站起来群殴他的人,就有点不知所措。
真正的权利争斗,往往不是靠着唇角上的唇枪舌剑,而是纯纯靠着武力争锋吗?
“我家反正懒得当这个族长。”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环视一圈,一屁股又坐回去了。
“我们家也是这个态度,虽然爷爷经常说先代德不配位,但他也从未否定过先代的政见。”另一个女孩儿翻了个白眼,似乎十分不待见那个瘦高个子。
“是啊,我们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还找什么不痛快?”一个胖墩墩的年轻人也坐下了。
公冶玉术看了一圈,发现只剩祭司还站着,于是眼神询问她有什么高见。
“时间的事情,其实族长同我们商议过。当时我们是同意的,我们同意圣女成神,因为这就是身为蛊师族的人应该背负的责任。
因为这个契约,所以大部分当时在场的老头子都是最先变成灰烬的,离得稍远一些的孩子们则捡回来一条命。玉术大人,您本就该是族长。”祭司的语调很缓慢,像是温吞吞的水流。
她浑浊的眼珠瞥向司徒月,之前司徒月要夺取族长之位的时候,祭司也是反对声音最强烈的一个人。本来就面容恐怖,司徒月几乎被她看一眼就要汗毛倒竖。
“是啊族长,我们甘愿圣女成神。”围观的族人振臂高呼,就连懵懂的小孩子也跟着喊起来。
这些孩子们是在圣女诞生后,特意被公冶潇禾陆陆续续带到族里的。其中最早的一批就包括当时的黑泽,以此来蒙蔽时间不正常的事情。
顾忆这时候才后背一凉,原来蛊师族的人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多出来的人口,也是圣女出生之后为了掩盖事实带回来的,而这些被带回来的孩子们只要远离阵法中心就不会被伤害。
可惜的是,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成神其实已经成功了,只不过成功的是顾忆。
“第二件事,是圣女和顾忆顾大人即将成契!”公冶玉术轻笑,举起司徒月和顾忆的手,向围观的族人们展示。
“好!”台下爆发出热烈的鼓掌,不少人还在起哄要新郎官再多喝几杯。
“好了好了,顾大人身子乏累。等过些日子他们成契礼上,我们再好好闹一闹!”公冶玉术拦下众人,给了顾忆一个揶揄的眼神。
顾忆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假笑。他参加商业酒会其实也不比现在高级,反而都是假笑。只不过现在被起哄的是自己,他看了一眼司徒月,多少有些害羞。
等到酒再过三旬,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喝的六亲不认了。
“喵~”黑猫忽然出现,趴在了顾忆的肩头。好在天色漆黑,没人注意到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还有胆子回来?”顾忆蹙眉,一把捏住黑猫的后颈把他提起来。
“哎呦呦呦,别这么大火气呀。”黑猫被抓着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顾忆,“老朽是来给你带好消息的。”
“你能!”顾忆瞟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继续质问这只黑猫,“你能有什么好消息?你不坑我就是好事。”
“别这么说,这次真的有好消息。我们手上有公冶潇禾的灵魂,你猜,我们审出来什么好东西了?”黑猫眨眨眼,一脸狡黠。
“公冶潇禾哪还有灵魂......你们当真有?”顾忆略有怀疑,最终还是底气不足询问黑猫。
“嘿嘿,这就是我们的本事了。走不走?”黑猫奸诈一笑,尾巴一甩一甩地。
司徒月这会儿离顾忆不近不远,因为圣女必须要待在人群的簇拥里,她不得不跟着公冶玉术听醉鬼说话。而他虽然是被奉为拯救族人的人,但是想逃离人群还是可以的。
“走。”顾忆咬咬牙,从人群当中退了出去。差不多到人群边缘的时候,他开启隐身,蹑手蹑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