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万夫面无表情却双眼有力地环视。
谁敢不服?
一是闹事,二是动手打人,三是不是还想蔑视他这个基地长的威严?
众人悻悻后退,不敢真的和他针锋相对。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身边还有许多不同颜色的人种。
领导和自己是同一肤色,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他们的心。
此刻怎么会真的驳自己人的脸面?
负责登记信息的人员拿着笔、本走到近前,问:“住哪?叫什么名字?都说一下。”
“住A-13号房,叫...”
褚万夫移开视线,落在被打的不成样子的几人身上,最终锁定在可以说是本次事件的导火索男人身上。
对方身上又青又肿。
像只愤怒的青蛙。
眼皮肿到完全无法睁开。
也不知道是哪个阴人,专挑面部下手。
男人浑身颤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痛呼。
褚万夫蹙眉。
刚刚,好像看到他眼皮下有东西蠕动了下。
正在他起了疑心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从地上飘了起来。
原本一直只起防护作用的安全罩,此刻向内涌动,越过众人,精准找到这人并包裹起来,向外运作。
看不清眼前的男人还以为是有人扶他起来,肿胀的嘴唇也鼓了一下。
“谢谢你,好心银。”
他似乎有些受痒,抬手挠了挠。
刺啦——
劈叉的指甲勾下一块死皮,随即一只肥嘟嘟的胖虫子蠕动出了头。
“啊——!”
“他被传染了!”
“有虫!有虫!”
安全区里的众人再次受到惊吓,伸出指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用力收回,一边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向后急退。
离那男人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感染。
原本只是猜忌,此刻真的证实了那虫子能传染!
那男人并不知情,只觉得嘴上越来越痒,再次伸手去抓。
指肚刚好摸到圆滚滚的东西上。
有些软。
还会动。
绕着他的手指嗖就缠了上来,他的头皮蹭一下发麻。
同时,防护罩将人丢在外面。
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
“啊啊啊啊啊!”
被浇个正着的男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在地上疯狂翻滚。
手指在身上到处乱抓,留下一道道血痕。
“疼!快让我进去啊!!!”
他双眼肿胀不能视物,极度恐慌地伸出一只手在身边探来探去,想找到一个能躲避风雨的地方。
“好痒!我身上好痒!”
“谁来救救我!”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
“是她害我成这个模样的啊啊啊啊!”
男人无法忍耐身上的剧痛,在地上痛苦翻滚。
无数条红色虫子轻松地从破皮的位置钻出来,在风雨中摇晃。
安全区里的女人死死抱着自家孩子,遮住她们的眼睛,自己也闭着眼,根本不敢看这恐怖的一幕。
只是耳边传来的一声声惨叫,让人浑身战栗,惊恐连连。
几个刚才动过手的人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看着手里不知何时沾上的鲜红,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直往后面翻。
碰,碰碰。
接连晕倒了十几号人。
附近的人又后退了十多步,哪怕是亲人,这次也不敢上前。
安全区内响起压抑地哭泣声。
桑医生见状抽出医疗箱里的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包裹严实后招手叫人。
“快救人!”
她疾走几步,却只听到几个跟上来的声音。
回头。
有些医生和护士害怕踌躇着不敢过去,见她看来,勉强笑着说:
“...桑医生,传染途径还没确定,最好不要上前。万一传染了,所有付出都付之东流了。”
不光是他们。
就连那些晕倒的家人们,不也不敢靠近吗?
医生是要救人,可也得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
说的再直白一些,这只是一份工作,他们也是人,不是真的天使,没有永恒的生命。
桑医生怔愣了下。
在她身后,除了自己带来的学生跟在身后,就只有完全不懂医术的两个侄女。
环视看去,无数人眼底都飘着一股不自知的麻木。
一种他人生死与自己无关的麻木!
桑医生突然笑了。
“我从医三十年,背着药箱走过无数贫困地区,见过太多双不同的眼睛,救了无数人。无论是被人不信任还是被质疑医术,被患者指着鼻子骂还是被领导训,从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学了医!”
她看向两个侄女,柔和道:“姑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完,对不对?你们还是要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都要有一份热爱的东西,支撑着走完艰难的后半程。回去吧,这点小事姑姑自己就能行。”
说完,她又看看学生,“你们也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