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行囊出府。父女俩骑着马一路有说有笑地赶路,半个时辰后在山底处拴好马,如往常一样擦着黑摸进深山。等他们走到差不多的位置,太阳已经东升,不过茂密的树林里只有零星的光柱落下,恰好处在看得见却又看不太清的界线之间。两个人分开行动,白央轻车熟路地去确认之前设下的陷阱,白道威则去查看是否有其他鸟兽的痕迹。
他蹲在地上,探出手指捻起一撮土,借着树丛间的阳光仔细观察。泥土里混杂着一些野兽的粪便,还很新鲜。再往前走几步,又发现大小适中的脚印痕迹。白道威可以确定,一定有某种中小型野兽就在附近。他用左手小臂做支撑架起弩箭,拉满弓弦后,抓着几颗石子的右手慢慢地扶上悬刀。白道威准备来一个投石探路,一击必杀。
林间悄无声息,白道威屏气凝神,扔出一颗石子后四下观察。半柱香的时间,他一直走走探探,渐渐地,他发现一丝异常。平时的山里,即使再安静,也会偶尔听到虫鸣鸟啼。今天这些虫啊鸟啊的,仿佛一时之间全部被毒哑,林子里静谧得令人害怕。
云朵与日头擦肩而过,树林里的光柱忽隐忽现,树影乱撞,空气里散发出不详的气味。不对劲!多年的狩猎本能让他的汗毛孔敏捷地捕捉到危险信号:白央一个人不安全!脑中的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他已经转身向陷阱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唰!”
黑影从他的背后快速掠过,朝着山下飞去,而此时的白道威一边叫喊着白央的名字一边狂奔,他搞出的动静恰好掩盖住身后的异常。
“我赶到的时候,央央已经……”
坐在如意楼里的白道威讲述至此,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栗,林梦旎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大概是暖茶舒缓情绪,他深吸两口气后再次陷入回忆。
白道威在林中疾行,待他跑到捕猎陷阱附近,远远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道白光犹如闪电在白道威的大脑里炸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近前抱起白央,手指颤抖着去探鼻息。还好,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活着。他再顾不上其他,立刻背着白央下山返回府中。
“也就是说,白老爷并未看到事发的经过。”李连葵皱着眉用手指在下巴来回摩挲。他有些为难,如果能看到些什么,哪怕是一缕烟,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味道、颜色和飘散的方式推出一些线索。可是现在这故事里一片空白,实属让他感到为难。
李元竹看出师傅的烦恼,他脑筋一转,赶紧跟林梦旎商量:“白老爷这边看起来再无头绪,林姑娘可以讲讲你探到的东西吗?说不定会有帮助。”
林梦旎点点头,回应道:“嗯,我也正想说一说从白央妹妹那里听来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作用应该不大。”
她说的没错,因为白央和白道威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到。白央比父亲更早发现林子里的异常,就在她刚刚站起来想去寻白道威的时候,腰窝传来一阵刺痛,“糟糕,别是被蛇咬了……”随后便失去意识瘫倒在地,等她再次苏醒,人已经躺在自己的闺房里。
众人一齐陷入沉默。现在两个当事人身上一个明确的线索都没有,事情有些难办,李连葵决定明早按照白道威的时间和路线进山实地走一遍。虽然找到线索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重返事发地显然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林梦旎心里依旧有疑问,趁着还有时间她想再多问问:“白叔叔,自我上一次离开白府真的过去好久,都不知道白娘娘有了焚香的喜好。”
“焚香是你白娘娘从病倒之后开始的。她说什么……医师建议,每日熏香对病情有缓和用处。可是我实在受不起,就搬到书房去了,真不知她是听了哪个庸医的鬼话。”白道威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用右手摸鼻子,仿佛那股把他熏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气味再次钻进鼻子里。
“生病的人总是什么法子都想尝试一下的。白娘娘也是病得急,白央妹妹接到书信就连夜下山赶回家,谁知……”白央拆开家书后着急的模样浮现眼前,林梦旎忍不住面露悲伤。
“嗯?不对吧。白老爷和我师傅说的是白家小姐先倒下,白夫人因为忧心挂念女儿才跟着病倒的啊!”李元竹敏锐地抓住两个人描述中不一致的地方,但他不觉得是林梦旎在说谎,因为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
李连葵的脑子里也打了一个问号,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白道威,等着他的解释。
“会不会是白老爷您……记错了?”计秒小心提醒。
白道威被几双眼睛盯着,不觉感到一丝压力,他摆摆头,说:“府中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记错。”他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茶杯陷入沉思,像是正在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随后小声地重复一遍,“我不可能会记错。”
“我也确定自己没有记错,白央的信是我转交给她的,包袱也是我帮着收拾的。她着急下山,山上的弟子们、师傅师丈都可以作证。”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出现分歧,林梦旎眨巴着葡萄眼,也觉得一头雾水。
既然眼下说不清楚,一行人决定把究竟是谁先病倒的问题暂时放一放。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吃过午饭到后院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