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着便往后头去了,不一会儿果然将香菱领了出来。
香菱似乎也知道了今日之事又和自己有关系,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一副等待命运宣判的可怜模样。
薛姨妈道:“香菱,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可自打你来了我家里我也并没有苛待你,自认为还是对得起你的。
你薛大爷虽然有些混账,到底这些年有我看照着你,也没让你受多少委屈。
如今你那件事发了,我不敢再留你了,想让你跟了小蔷大爷去,你可愿意么?”
香菱便跪下哽咽道:“太太对我的恩情我是牢记在心一辈子都不敢忘的!香菱也不敢奢望别的,只求能一辈子服侍太太……”
薛姨妈也有些动情,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又何尝舍得你去呢?只是现在我也没法子护着你周全,又恐那件事连累道我……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也该体谅体谅我的苦衷才是。”
香菱这才说道:“是,都听太太吩咐就是了。”
薛姨妈道:“那你就给小蔷大爷磕个头,往后你就是他的人了,小蔷大爷是个有能为的好人,定然会好生照料你的。”
香菱便又给贾蔷磕头。
贾蔷将身子侧过去不受她的礼说道:“姑娘请起来吧。我也是受姨太太的托罢了。
往后你也不是什么丫鬟,只是在我那里暂时容身的,若是有机会,我便替你找到你的爹娘,送你回他们身边去。”
“多谢大爷。”香菱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这些话她也只当是贾蔷随口说来安慰她的话罢了。
她被拐的时候才四五岁,自己都不记得父母和家里的事了,贾蔷怎么能有那个能耐?
就算有,谁会费心费力的帮她一个丫头去做这些?
贾蔷清了清嗓子说道:“香菱姑娘,方才我编排了一套说辞,现在再跟你说说,姨太太和薛大叔也跟着听听,看看还有哪里有些疏漏不妥当的地方。
等日后不管是谁问起来可都要统一口径才行了。”
说着便将方才编造的那一套话又说了一回。
香菱一一记在心里。
薛姨妈是一刻都不想让香菱在这里多呆了,便说道:“好了,你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会儿就跟你小蔷大爷去吧。”
香菱答应一声去了,薛蟠便又拿出一沓子银票塞给贾蔷道:
“蔷哥儿,我也不知道你方才给了张提举多少钱,现在我家里的现银也只有这些了,你先收着。若是不够了,我再从店铺里支取来给你!”
贾蔷推辞道:“哪里用得了这许多?我随身带的不过二三百两罢了。且这些能帮得上的小忙,何必计较得这么清楚?”
薛姨妈也说道:“蔷哥儿你只管拿着,这种事哪里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方才张提举不是说了,他要要往你家里去问话呢,到时候少不得又打点,你也得再请他吃酒什么的,这不都是花销?”
一番推让,贾蔷不得已还是收下了薛蟠的一千多两银票。
薛蟠又说道:“蔷哥儿,等过两天,我还要在外头摆一桌酒席好好谢你呢,到时候你可得赏光!”
贾蔷道:“薛大叔既然开口了,怎么敢推辞?”
薛蟠哈哈一笑道:“别一口一个薛大叔了,我有那么老吗?咱们也就相差一岁罢了,你也就是辈分上矮一倍。
可咱们两个这样投机,你又是宁国府的人,何必按着荣府这边的辈分论呢?
你若是看得起我老薛,往后咱们就来个各论各亲,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称呼你一声兄弟!”
薛姨妈也说道:“正是,你们小哥俩这般投缘,倒是认作兄弟才亲密!”
贾蔷也不想叫薛蟠什么大叔,更不想叫比自己还小的薛宝钗姑姑,因说道:“如此,那我就高攀了。”
薛蟠亲热的拍了拍贾蔷的肩膀笑道:“嗨!这话说的,什么高攀不高攀!见外了不是?”
于是贾蔷先给薛姨妈行了个礼叫了声姨妈,又跟薛蟠叫了声薛大哥,而后朝宝钗拱拱手叫了声“宝姑娘”。
宝钗还了一礼,一时香菱也收拾好了东西,又出来郑重的给薛姨妈和薛蟠宝钗三个磕了头,红着眼跟贾蔷去了。
到了外头,贾蔷便伸手道:“把你这包裹给我吧,看着也有些分量,我帮你拿着。”
香菱忙将包抓得更紧了,摇头说道:“不用不用……哪儿有让爷帮我拿东西的道理?”
贾蔷道:“香菱你不必如此,你要记住了,往后你就不是谁家的奴婢了,而是个清白自由身。”
香菱勉强笑笑,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贾蔷一眼,却见贾蔷也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柔和。
香菱忙又低头道:“我……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由?
薛家太太和宝姑娘对我都好,我一辈子记着她们的恩情。
只是我怕再给她们惹麻烦,不敢赖在薛家。
多亏了大爷肯收留我,往后大爷若是也能将我当成个丫鬟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贾蔷叹了口气,现在对于香菱来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里罢了。
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