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过年时节,整个京市的街头巷尾都洋溢着喜气,唯有宋家的一处公寓萧条冰冷地与之格格不入,甚至有几片雪花趁着寒风钻进了窗户的缝隙里。
秦桑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粗细不同的管,旁边的心电图机发出冰冷的“滴滴”声,满屋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宋氏集团总裁宋乾今日参加活动时表示,会和自己的初恋秦悦小姐尽快完婚……”
寒风携着电视里的讯息一同扫向病床上早已消瘦不堪的女人,她扶着床边猛地咳嗽了起来,脸色煞白。
“小姐!”林婶进来时看到这副场景,立刻捏着遥控器,眼眶气的泛红,“小姐身体都这样了,他却只顾着迎新欢,小姐你看着这些身体怎么会好?”
说着,林婶就要关掉电视。
“林婶,我没事。”那冰凉的手指却格外有力地抓着林婶,她回头看向直勾勾盯着电视的秦桑,只见她的眼底满满都是凄凉与不甘。
电视里的男人即便在无情的镜头下也依然俊逸斐然,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颜上,那双眼眸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
“我会尽快和秦桑走完离婚程序,程序走完后就将和悦悦举办婚礼,届时欢迎各位来参与。”宋乾牵起秦悦的手,二人四目相对,仿佛一对璧人。
林婶立刻关掉了电视,看着脸色苍白的秦桑,上前扶着她躺下来,忍不住安慰道,“小姐,您毕竟是宋太太,这些年来宋先生待您不薄,定不会这么草率决定的,这些新闻看看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当真。”
待她……不薄?秦桑听着,枯井一般的眼眸却没有荡起一丝波澜,他只不过给了她太太的名分,却并没有给太太的情分。
她只是宋太太,仅此而已,这个位置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更何况这个位置还是她让父亲用一个亿的合约抢来的。
她本以为她已成功成为了他的妻子,只要加以时日,一定能俘获他的心,可直到她亲爱的堂姐秦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终日冷漠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才意识到,原来他心头的白月光,竟是她的堂姐!
于是,她嫉妒了,她不愿意自己多年的等待化为泡影,她与秦悦对峙时,秦悦伸手想要把她推开,却不知怎的自己脚一崴摔了出去,头磕在了洗手池边,磕出了脑震荡。
宋乾赶过来的时候,得知秦悦摔出了脑震荡,不听她的任何解释,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比她从小到大受过的任何伤都还要痛彻心扉,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她与他也再无相见的可能。他将她安置在了宋家一处偏远的公寓里,她的胃癌也在这一夜之间恶化,却也换不来他的一次看望。
“小姐,你的手!”林婶的惊呼声唤醒了她的回忆,秦桑低头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磨破了皮肤,鲜血濡湿了白色的被单。
秦桑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样,缓缓地摘下了戒指,将它捏在指尖,轻轻的将手一松,戒指落在了地板上,“叮”一声,消失不见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宋乾的助理肖理打来的。
“太太,晚上我会来送东西。”
秦桑放下手机,心已经化成死灰,距离下个月的时间不剩几天了,这个时候宋乾要送过来的东西,只能是离婚协议书。
“林婶,”她声音嘶哑着,决定自己惹下的事情自己解决,“你先回秦家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林婶看着秦桑消瘦的小身板,忍着心酸,转身离开了。
秦桑一一拔掉了身上的插管,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起来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最终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好像也把这十年的羁绊一并丢下了。
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清理了起来,可清理着清理着却从心里蔓延起一股悲凉,她嫁给宋乾这些年,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她似乎真的什么也带不走,包括宋乾的心。
秦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公寓的大门,寒风顺着打开的大门灌入了她的身体里,可她已经不觉得冷了,就连身体里的痛好像都麻木了。
忽然猛烈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眼见着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在这腊月寒冬,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腿里灌了铅,都还来不及迈开步子,便一阵天旋地转——
砰——
空中落下大雪,伴随着剧烈的落地声,雪地里逐渐绽开了血色的花……
秦桑静静地躺在雪地中,在茫茫一片雪白中缓缓闭上了眼,这样离开也好,至少不会再被折磨了,无论是病痛,还是心伤。
如果有下辈子,她绝不会再这样迷失了自己,她会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
宋氏集团大楼,高层会议室。
宋氏总裁宋乾脱下了笔挺的西装外衣,修长白皙的手指松了松领口,高大颀长的身形立在落地窗前,刚才开会时那些老家伙的议论仍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不过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却不想秦桑的存在已经影响深远,难以一刀切断。
想到她,宋乾又是一阵心浮气躁,恰好此时肖理打来电话。
“宋总,太太她不在家,但是留了一纸离婚协议书,说是……要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