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灵十六的声音萦绕在空荡荡的玄道上,给它徒添凄寂。
她明明记得,刚刚花轿外头好似有坏人作祟,阴风四气,天地玄色,灵卫们应声倒下,而扶生好像,在喊着什么……九方宿?
可现在,四周却安静得可怖。
灵十六掀开羽幔门帘,脚踩朱漆踏子。“砰—”,接着是灵十六的一声闷哼。
头顶的九展凤翅金步摇戴着着实累人,稍不注意,便会磕到碰到哪儿。虽说灵十六喜爱,但此时她只想摘了这个给她徒添累赘的东西。
她将步摇轻放至踏子,双手轻拽着红装跨上了玄道。
灵十六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说实在,她的腿有些发抖。
脚下踏着的,更像是黑色云朵,漫无边际的,蔓延到这整个世界。周围没有一丝生气,可以说是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来源的光影,可灵十六却将一切黑暗尽收眼底。
灵十六茫然地环顾四周,忧惧似藤蔓般慢慢爬上她的心,裹携着绝望与无助,将整颗心环环包住。
“扶生!”灵十六大声喊着,渴望得到些回应。
可这漆黑一片的世界仿佛将灵十六的声音给吞噬了,她竟连一点回声都听不见。除了自己紧促的喘息声,她再捕捉不到任何动静。
“长老!母氏!七哥,四姐!神君……”
她将自己熟知的名字尽数喊出,直至最后,连她都记不得自己还认识谁了。
“可我还不会画玄门啊……”灵十六只觉得身子无力,险些要瘫倒下去。
她蹲在地上,无助地圈住自己。一袭红装已经被她蹂得不成形,衣裙下脚绣着的桃木金花枝不知蹭上了什么,显得乌青。
她一边哭诉,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回想着曾经学过的法术咒语。
消隐咒没用,长虹似锦和冰玉劫……压根没人跟自己打,幻化术?周围又缺啥没啥。
灵十六第一次深刻体会好好修炼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的她,跟不通灵术的凡人无二。
她绞尽脑汁,终于是在掌中变了个火烛出来。她借着光站起,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各位始祖在天有灵,给小十六指出个活路来吧!”她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
忽的,她只觉眼前的亮光晃了一下。莫不是始祖大神显灵了?!
灵十六激动地睁开眼,只是四下里还是一片漆黑。就在她有些信邪的时候,眼下的火烛又晃了晃。
只是这次,火烛竟晃出了个方向。
她仔细捧着,生怕什么大动静会将神引之路给指偏了去。
火烛不时地变换方向,而灵十六总能捕捉到。直至这样弯弯曲曲地走了一段路,火烛停止了晃动,灵十六这才抬起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时,彼时映入眼帘的,竟还是那一顶大红轿子。
她惊得“啊!”一声,随后放下了手便是无助地哭诉:“在天之灵……怎么……怎么还带唬人的啊?”
“十六保证,待我逃了出去,一定会勤于修炼,保证不给祖上丢脸!”
不知是不是真祖上显灵,待灵十六环顾一圈后,回过头来竟真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影。
灵十六激动地心都要跳了出来。她随着那人影的步子走去,眼神定定不离他。
只见那人影手上持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其内灯光忽明忽灭,却给足了她安全感。
人影高挑的身子披着同夜一样黑的外袍,连着脑袋一齐罩了起来。他的步子匀称,在幽寂的玄道上不发出半点声音。
“敢问,您是我的祖上吗?”灵十六竟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好说歹说,他都是自己的救世主,怎能不问名讳呢?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得到回应。
灵十六也没多想,毕竟当务之急是逃出这鬼地方。
她跟着面前这个形如鬼魅的人走了好一段路,终于,他停在了一处。
灵十六也跟着他停下了脚步。她还在奇怪他为何定在那一动不动呢,然而只过了一会,那鬼魅手中的昏黄灯笼竟神的愈来愈亮。
她伸出手抵挡那刺眼的亮光,透过间隙,竟看见那人影随着亮光而忽的消失了。周围没有白雾,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入口。
入口的边缘恍如白昼,灵十六用宽袖挡着,不思一二便走了进去。
亮光一闪即过,就像她跨了个门槛似的。
眼前不再刺眼,灵十六也终于可以缓缓睁开眼睛。
要说从前,即使自己经常被叫“软物”,她也从未觉得自己不幸过。然而就在今天,这个本该普渡欢庆的日子,上天硬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要说这地方比刚刚那要好些什么,莫过于她脚下踩的这片实地了。
在这儿,她才悉知天际与地际之间真正的距离。仿佛她只要轻抬手,便能触碰到天。
茫茫一片,尽是荒芜,除了几棵零立的枯松老树和头顶时不时飞过的鸟,她再没见到什么活物。
“老祖宗,您这是把我送到哪儿了啊……”
灵十六把耳朵一竖,竟能从空气里分辨出喑哑的细语声。这声音……竟有些熟悉?要问她是在哪儿听过,